司琼枝觉得,在见到裴诚之前,这个晚上惊心动魄。可裴诚一来,一切都安静了,所有的魑魅魍魉都退散了,她甚至闻到了花香,好像是桂花,又像青龙木的花香。“我家厨子做的海鲜粥和水晶饺子,都是最美味的,你尝尝。”司琼枝道。不远处的大门口,声音慢慢小了,逐渐听不到了。裴诚这才放心。他看司琼枝脸上毫无异样,就问她:“你家里其他人呢?不等他们吗?”“咱们俩吃个宵夜,还要等他们?你觉得我们家人如此没眼色,还是如此轻待你?”司琼枝笑问。裴诚也无奈笑了,扶了下眼镜。等他吃完了离开的时候,司家大门口的人已经散开了。司琼枝送裴诚到了他自己的汽车旁边。裴诚握了她的手,突然问:“你真没事吧?”司琼枝不是这种黏糊的性格,她下班之前特意和他打过了招呼,也知道他下午的手术很累。把他叫过来吃宵夜,其实是让他多跑一趟,这不符合她的一贯作风。他知道司琼枝肯定有什么,却不方便告诉他。司琼枝回握了他的手,犹豫了下:“阿诚,我其实是很想见见你。我下班的时候遇到了枪击,若不是我反应快一点,就要被打死了。”裴诚一瞬间白了脸。他握紧了司琼枝的手:“你伤到哪里了?”“没有,我躲开了。”司琼枝笑笑,🆇🍞“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挺好的,你刚才看到警察过来,也是因为这件事。我没什么伤,就是很想见见你。”裴诚不顾副官们在不远处看着,用力把司琼枝带入了怀里,抱紧了她。他的双臂很用力,想要把她嵌入自己的身体里一般。“琼枝,我发誓我以后不偷懒了。”裴诚的声音有点哽,“我每天送你😚🂀回家,这是男朋友的义务。一直以来,我都没有尽到责任。”司琼枝失笑:“哪跟哪儿啊?我有副官开车的,他比你身手灵活。”裴诚没有松开。这不是谁比较灵活。万一司琼枝今天真的出事了,那么他的后半生都要陷入自责里。他没有保护好她。“从明天开始,直到你嫁给我,我都要送你回家。”裴诚道。司琼枝:“”早知道她就不打电话给他了。让他辛苦,她其实很过意不去的。他们俩出身富贵,工作不是为了糊口。少了这样的强迫性,就全靠自己的责任支撑,司琼枝知道这样是很累的。她想要给他更多的体谅。“那好吧。”她道,“明天再说。”翌日,司琼枝刚到餐厅,却发现裴诚已经到了。他居然来接她上班。好在家里人还没有来。司琼枝怕他们打趣,立马拉了裴诚:“走吧,咱们去外头吃,我想吃蛋糕了,家里的早餐没意思。”裴诚知她害羞,就顺了她的意,两个人一块儿走了。早餐时,司行霈快要吃完了,才想起问:“琼枝还没起床?”佣人就说:“裴少爷很早就来了,三小姐说出去吃,两个人就一起走了,没用家里的。”顾轻舟偷笑。司行霈道:“偷偷摸摸的干嘛,又不是不让他们好?”顾轻舟道:“她就是怕你打趣她,才偷偷摸摸的。她脸皮薄,不像你。”正在说笑,派出去的副官经过一夜的搜索,已经拿了消息回来。副官恭敬道:“师座,昨晚死的那个小贩,是苏州人,跟咱们差不多同一个时间到新加坡的,他前些日子昏倒,就知道自己有了心脏病,怕是活不成。”司行霈放了筷子,脸微微下沉。看来,这个人不是临时棋子,而是一直存在的。后来他生病了,就打算用命换更高的价格。故而他来刺杀司琼枝。司家最近只有司琼枝和司行霈两个人出门,其他人几乎是闭门不出的。家里的内奸消除,想要刺杀司行霈太难了,只好转而对司琼枝下手。“师座,我们还查到,此人前天晚上在一家饭店出现过,那是警察局的牛怀古吃宵夜的时候。”副官继续道。司行霈眼睛顿时一弯。他含笑看向了顾轻舟:“这倒有趣,仔细说说。”顾轻舟无奈摇了摇头。“饭店老板说他很晚才来的,正好牛局长吃完了,两人一块儿出去,在门口说了几句什么就散开了。”副官道。司行霈又看向顾轻舟。顾轻舟就打断他:“得意什么?这不能说明他就是牛怀古的人。”“那如何才能说明?”司行霈问。“把人交给总督府,用你的名义出面。”顾轻舟道,“请牛怀古去总督府解释。”司行霈觉得此事不错。他果然叫人把那个人抬到了总督府,并且亲自去见了弗尔斯总督。总督一听说此事,当即大怒:“华民护卫司署的警察局亲自陷害良民?”于是,总督府的召见命令,很快就传到了护卫司署。“哪位上校?”白远业和牛怀古接到命令的时候,都懵了。新加坡很多人都不知道如今保卫他们安全的,并不是英国海军,而是英国海军的雇佣舰队。这些舰队属于司行霈的。偶然听说舰队上校,牛怀古的头都大了。英国人说了两遍司行霈的名字,他才听懂,然后心就往下沉。他觉得是自己做的事败露,顾轻舟生气了。“我要去趟司家。”牛怀古道。白远业脸色阴沉:“牛局长,你还是先去总督府交差吧。来人,带牛局长去总督府。”牛怀古道:“不是的,白长官,这中间是有误会的,我要去跟司长官亲自解释。”白远业一向温和,此刻却变了脸,铁面无私道:“你去总督府解释更好。”牛怀古诧异看着白远业。不知为何,他觉得白远业突然针对他了,好像不再是多年的老朋友,而是个陌生人,看着他落水,不拉一把,反而往下面扔石头。“我我要去趟司府!”牛怀古大声道。白远业也站了起来。他神色冰冷,居然有种难以言喻的倨傲,像久居高位的人那样不苟言笑:“来人,带牛怀古走!”在护卫司署,白远业才是最高长官。几位警察没办法,只得上前押牛怀古,并且告罪:“局长,你去总督府慢慢解释,别跟白长官怄气啊。”牛怀古回头看了眼白远业。白远业站在二楼看着他。阳光很强烈,白远业站在阴影里,身影修长,好像笼罩了一🕧🌃层黑雾。牛怀古突然觉得自己看到了他的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