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诚意伯的嫡子可以有好几个,却未必非要让长房嫡子去牺牲,是以伯夫人就将主意打到了姬朝安头上。

    姬朝安受人恩惠,无以为报,推辞不得。好在诚意伯多少也护着他一点,提出要他先去相看一眼,若是相中了自然皆大欢喜,若是相不中,诚意伯府必不勉强。

    姬朝安吃软不吃硬,人家让到这一步,他便答应去相看。

    谁知竟成了,一见高郎误终生。

    那时已到了荣武二十三年开春,姬朝安在安平侯的后花园见到了那对从出生便结下死仇的兄弟。

    一个面无血色且瘦削,十分的绝色损了倒有七分,约莫是站着乏力,便坐在紫藤花下的石凳上。湖蓝锦衬得面容愈发惨白,深蹙的眉宇间全是锋芒毕露的戾气。正恶狠狠瞪着站在对面的兄弟。

    一个着暗红锦袍,长身玉立,笑容自在从容,神采间满是受尽荣宠的自信,负手俯瞰对面兄弟时,眼神温和关切,竟未曾流露一丝一毫的恨怨,仿佛面对的只是家中不成器、却感情深厚的珍贵手足。

    是败犬与雄狮,是走投无路与咄咄逼人,是风雨飘摇与烈火烹油。

    彼时朝野内外谣言四起。

    ——持国公府撑不下去了。

    ——可怜小世子,自幼病弱,全靠有个好爹。若持国公倒下了,他可如何是好?

    ——只怕活不下去了。

    姬朝安自然而然将那个满脸菜色、神态愤恨的少年当作小世子。

    站着的对坐着的极尽嘲讽,面色却由始至终温和友善,足见其城府深沉,难以应付,他的笑容是春风,言语便是寒霜。

    “任你如何挣扎,你想要的,始终得不到,何苦为难自己?倒不如趁着如今有些本钱,纵情享受些时候,不枉费力走到这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