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口中虽这般客套,然而心中却各有千秋。林岱岳袋中空空,但见尤子期如此,便仍做足了派头,断然不敢失了颜面,而那尤子期却仍旧面带笑意站在一旁,笑‘吟’‘吟’地看着方桌上的竹筒,又见林岱岳面前空空,于是惊讶地看了林岱岳一眼,“莫不是林公子在赌场中只爱观人赌,却独在一旁洁身自好不成?”
林岱岳面上略微一僵,愣在当场不知该如何作答,正尴尬中,却听见尤子期爽朗一笑:“看我真是糊涂,林公子出‘门’自是要带银票的,哪能直接真金白银摆在桌面上呢!”
周围众人听了小会,也觉无趣,仍旧围在桌旁喧闹起来,那白脸男子倒也给林岱岳几分薄面,并不提方才之事。林岱岳听闻尤子期的话,心中一松,也顾自笑起来。
“既如此,林公子请继续,在下有事便不奉陪了,”尤子期说完,冲身旁两个小厮一挥扇子,小厮忙在前开道,往后方走去。林岱岳目视尤子期走远,慢慢松了一口气,心下犹豫还否继续赌下去,却又舍不得丢的那一百两银子。
正迟疑中,便见那白脸男子起身走来,低声道:“林公子,按说我们庄主规定不得随意向赌客借贷,但既然林公子开了尊口,在下也不好拒绝,请公子至拐角处,找一位白须账房,就说自慧宣桌来,‘欲’借些银两,届时请公子同账房写好借条便是。”
林岱岳得了话,正中下怀,也不推辞,谢过白脸男子之后,便找到一位白须老者,借了百两文银,重又在慧宣桌前坐下。又打发了跟在身旁的小厮庆子回林府去取些银票回来,虽则林岱岳已同母亲闹翻,但若寻些借口,林夫人又岂会容许自家儿子在外受苦,于是想到这些,林岱岳便在桌旁心安理得赌了起来。
不过不知是因手气实在太背,还是初入赌途不谙此道,林岱岳依旧输得一败涂地,自虎头庄借得的一百两文银眨眼也已只剩些细碎银子,而被派去林府取钱的庆子却始终没有消息,林岱岳‘摸’/‘摸’几块碎银,心中莫名有些不安。
眼看身上没了银子,手中还欠着虎头庄百两银票,林岱岳‘抽’身‘欲’偷偷溜走,刚到‘门’口,却被四个虎背熊腰的大汉伸手拦住。
而就在这时,林府上下也已是‘乱’哄哄一片。
林家几位长老不知从何处听来消息,不顾林府‘门’卫阻拦,直接冲至林府大堂之中,口口声声要见林岱岳,林夫人见势不好,顾不得头痛难忍,起身至大堂中迎接几位长老,刚强挤出一丝笑意,尚未来得及说话,便见大老爷手中拐杖猛地一敲地面,满脸怒气的呵斥道:“岱岳呢,让他出来,好好的家业被他败坏至此,成何体统!”
“大哥,您消消气,岳儿最近忙于公事,如今也不知在何处忙碌呢,”林夫人虽对林家这些仗势欺人眼中只认钱财的主恨得牙痒,但为了林岱岳只能低声劝慰。
可谁料这一劝却把在座众人的火气噌的勾了起来。
“呵呵,忙于公事?敢问林夫人所说是何公事,是在夜宿青楼饮酒作乐,还是在赌坊聚赌营‘私’?”说话的正是前些日子极力为林岱莫讨回公道的三老爷,前些日子大病之后,他便在家中誓不再过问外界之事,可今日不知为何却又踏足林家大‘门’。
林夫人听完此话,心中大惊,看在座各位的脸‘色’,兴许便是为问责岳儿而来,然而岳儿是她的亲骨‘肉’,虽有千万般不是,她仍难免打心底护着自家儿子,于是面上佯装震惊回道:“他三叔,这话怎么说,岳儿虽是任‘性’了些,但胆子却极小,又怎么做出这些事来,毕竟您也是岳儿的长辈,怎好这般说您的侄儿呢!”
“好你个糊涂娘们,现如今还这样护着你那不长进的儿子,”二老爷一向‘性’子粗犷,说话难免也糙些,见林夫人而今仍护着自家儿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咱们祖上传下来的石头记而今被败落一空,直接倒闭歇业,这倒罢了。只是一个青楼的‘女’子怎能做咱们林家的媳‘妇’,这岂不是败坏‘门’风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