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席话说得大家都笑起来,陆梦笺早已见识到宅子的变化,也无意多作流连,故而大方行个礼道谢之后,便‘欲’同李大壮夫‘妇’一道离开。
‘门’口左方堆积了大片建筑用的沙石石灰等,因并不需太多技巧工作,所以在此处做小工的大多为本村的劳力,只需帮忙虑些细沙和好泥灰做些杂活便可,恰最近只剩安装‘门’窗之类,故而多数小工都已返回家中,今日只剩村西头刘老实在此。
刘老实五短身材,却生得‘精’壮,干活极其麻利,不过小半日的功夫便已将‘门’口那堆沙子筛了出来,又拌好了泥灰,眼下正站在一旁同个婆娘说话。
走近一看,才知是刘老实的‘女’人,李齐氏脸上闪过不豫之‘色’,但已至跟前,自然不便再躲,只好硬着头皮打声招呼。若说刘老实可称得上村中数一数二的老实人,可偏偏他的婆娘却不是盏省油的灯,但凡遇事便唯恐天下不‘乱’。当初她嫁入石塔村时,村人见她模样朴实,同刘老实可谓天生一对,可时间一久,在她手底下吃亏的人越来越多,再加上那几次骂街的经历,村人见了她为避免是非远远也便躲到一旁。
李齐氏早就对于这个‘女’人有所耳闻,平素极少到村西头,可今日却偏偏就遇着她,想起村里人那些说法,目光难免有些躲闪。
不过也巧,刘齐氏说起来同李齐氏还有些渊源,她们本是同村之人,在未出阁时虽不熟识却也有些‘交’情,成家后又都嫁到石塔村,所以根源上也并不陌生。刘齐氏本在家中闷的慌,所以出‘门’看看自家男人是否老实干活,顺便也有窥探之意,谁知刚到此地便遇上李大壮夫‘妇’,身边还跟着一个容貌清丽的年轻‘女’子,所以心中不由泛起了嘀咕,又见李齐氏面‘色’有闪躲之意,难免想起她婆家当日在村中破口大骂的情景,于是抿嘴笑起来。
“哟,这不是大姐嘛,咱们还真是有缘,都嫁到了这个村,就是两家离得太远了,也没能时常走动走动,”刘齐氏原本正同自家男人说着话,可突然抬头话锋便转向了李齐氏,刘老实铲了一锹泥灰,正要往筐中装,听见刘齐氏的话也忙收回铁锹转头看去。
“呵,都是一个村的,平日间低头不见抬头见,妹妹你这就见外了,”李齐氏强挤出一丝笑,敷衍两句,陆梦笺只当二人旧识,也便没有在意,只是打量面前这‘女’子几眼,一眼看去不过只是个普通村‘妇’的模样,可再看时,才觉那人的眼神中似有些狡黠,但她旁边的男子却是一脸憨直,同武大郎却有几分相像。
“哪里是妹妹见外,而是大姐搬出村去,妹妹直到前几日才知晓,心里还想着大姐在村里过得好好的怎突然说走就搬走了呢,正可惜大姐这一走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可巧今儿就遇见大姐了,”刘齐氏显然不打算善罢甘休。
当初李家婆婆同李齐氏关系闹僵之事,村中也传得沸沸扬扬,众人虽知李家婆婆‘性’子刁钻,而李齐氏为人敦厚其中孰是孰非自然一目了然,可纵使如此仍有人刻意曲解是非,甚至在此事之上大做文章,一派胡言村中知底之人自然一笑了之,可对于刚嫁入石塔村的那些小媳‘妇’来说,这难免又成为婆媳关系的典型反例,时时鞭挞着那些刚为人媳‘妇’的‘女’子,故而都对李齐氏误解颇深。
李齐氏听闻此言,心中虽有不悦,但面子上仍硬撑着笑容,“不过是出去几日罢了,多谢妹妹挂心。”
“咦,我可是记得大姐已经出去许久了,当家的,前两个月李大哥一家好像就都搬走了吧?”刘齐氏刻意扭头去问刘老实,刘老实知道自家婆娘的脾‘性’,心中嫌她多话,可口中却说不出,只得点点停下手中活,意‘欲’打断这‘女’人的话,可刘齐氏并不肯给她‘插’嘴的机会,又一味说道:“大姐,您在咱们村里过得好好的怎么说走就走了呢,倒叫村里人以为你们家怎地了,嗨,那些风言风语听得人都心寒,大姐是怎样的人咱还能不知道嘛,那些人也真是的……”
“妹妹你想多了,”李齐氏突然提高了嗓音,厉‘色’喝止住刘齐氏。
李齐氏本想解释几句,却听见旁边的陆梦笺开口,“呵,这位大妈,您要‘操’心的事可真多,既然您这么关系李婶,那我便来给您说道说道。当日我们家有些小事,故而搬到别处的庄子上住了段时间,见李婶为人正派勤劳,便请李婶去帮忙做些活计,倒是大妈您说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想来都是村人瞎编的吧,至于李婶的人品,我相信咱们村里人都有目共睹。”
“自然自然,大姐的为人咱们一向都清楚的很,”刘齐氏一心想看李齐氏出糗,却不料半路杀出个程咬金,那丫头一口一个大妈叫的亲切,但这称谓显然比李齐氏显得老了许多,她虽看重辈分,但更在乎自己的年龄,因而心中越发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