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家的案子,证据链完整,护卫司署结案之后,裴家和总督府都信服。因为办事迅捷,总督府给护卫司署发了口头奖励。到头来,谁诬陷司琼枝,想要把司家拖入进去,谁打电话给裴诫,让他半夜从马六甲回来捉奸,都成了迷。这个迷,跟本案的凶杀无关,警察局提都不想多提。至于孙瑾,那完全是个浑水摸鱼的,她自己都搞不清楚状况。“长官,这个世上总会有些很凑巧的事。”牛怀古道,“新加坡人口也有上百万,总会有点好事之徒。”不仅牛怀古是这个意思,白护卫司也是。白远业对顾轻舟说:“铁证如山,无关紧要的照片或者电话,咱们就不必深究了。毕竟警察是查凶案的,凶案完结才是根本。”顾轻舟看出了他们的态度,笑道:“说得对。”当冰山一角露出了,护卫司署的人觉得,那只是浮在水面上的冰层,不足为虑。可总有一天,整座冰山都会暴露,到时候他们怎样承担那些海啸?顾轻舟知道,这件事是个开端,不可能就如此收场。然而,对手是谁,目的是什么,为什么把裴家年轻夫妻各自出轨事件闹成了凶杀案,这些全部不知道。顾轻舟的心算过人,可不能未卜先知。她回家之后,把此事也告诉了她公公司督军。“你觉得背后有人设局?是白远业吗?”司督军问。裴家出事,而且牵扯到了司琼枝,让顾轻舟很敏感,再加上白远业的请求,裴家三老爷当众推波助澜,让顾轻舟不得不接受副护卫司的职务。胡峤儿和褚如展私通一年半,直到她套司行霈的下落,司琼枝威胁了她,才出事。怎么可能是自然事件?“不排除白远业。”顾轻舟道,“我最近在派人调查白远业,看看他到底有什么背景。拍照片的人,就是想要诬陷琼枝或者裴诚,目的是裴家,顺带上了司家。不管他是谁,都是来者不善。”司督军笑了笑:“咱们在国内,有意无意得罪的人太多了。政敌、仇敌甚至因为军政府某个决策失误而痛失亲人的意外仇敌,多不胜数。轻舟,放轻松,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没什么值得太操心的。对了,你舅舅找到了房子吧?”半个月过去了,孙合铭夫妻找到了一处宅子,在离顾轻舟家两条街之外的艾文路91号。“嗯,已经找到了,他们过几天就要搬家。”顾轻舟道。司督军道:“你也去玩玩,放松几天。其他事,你暂时也查不到痕迹,就先放下。”顾轻舟点点头。她跟护卫司署打了招呼,说自己没事就不去上班了,反正她也没什么正经差事。假如以后忙起来需要人手,她再去。白远业说好,不勉强。顾轻舟就帮着舅舅搬家。当天,顾绍和顾缨也来了。“舅舅,这宅子有点小啊。”顾缨一进来,就到处乱窜,“才一间客房呢,如果来了很多客人怎么办?”舅舅这宅子,绝对不能算小。它也是中式的。新加坡的华人,比华夏更加注重传统,他们以自己的文化为傲,故而宅子全是旧式的,中堂后面带个天井,围绕着天井的二楼是卧房。二楼一共六间卧房,舅舅夫妻二人带四个娃,占了五间,剩下一间是客房。一楼除了中堂,有七八间房舍,不过比较闷热潮湿,以后多半是储物间或者佣人住的。“来了客人就住饭店。既显得我们大方,又住得舒服。”舅母邵方笑道。顾缨道:“这倒是,舅母说得对。”在国外的时候,舅舅先找到了顾绍和顾缨,他们比较熟悉。顾缨会跟舅母撒娇,她和舅母的关系,比顾轻舟亲热多了。虽然都不是血亲。可孤立无援的人,总是渴望亲情,哪怕亲情这样勉强单薄。顾绍则牵着玉藻,跟在顾轻舟身后,也四处看看。“阿哥,你过来是自己开车吗?”顾轻舟和顾绍闲聊。半个多月过去了,阮家早已安🖥🔭顿好了。他们选的房子,离顾轻舟家比较远,足足要开半个小时的车。阮家那边比较僻静,是临海的洋房,景色特别好,只是远离了中心地带。想要宽敞,又想要安静,就得往远处搬。“是的。家里置办了三辆汽车,有一辆是专门给我的。”顾绍笑道,“对了舟舟,我找到了工作。”“什么工作?”“爱德华七世医科学校的老师。”顾绍道。顾轻舟微讶:“医科?”“它是新加坡最好的大学,就是海峡殖民地和马来亚联邦政府医学院的前身。除了医科,还有西方文学。我教的是法文,是一个小专业。”顾绍道。顾轻舟笑道:“很难进吧?”“嗯,特别难进。我托了从前的老师,他的朋友是英国人,再由他周转托人,求到了总督府这里。阮家打点了学校。这前前后后花的钱,我教一辈子书的工资也赚不回来。我也认命了,做个吃🙑家中老本的少爷没什么不好。”顾绍道。顾轻舟又是笑。玉藻就仰起头,问顾绍:“舅舅,什么是吃家中老本?”“就是靠父母呗。”顾绍道。玉藻又问顾轻舟:“姆妈,我是吃老本的吗?”顾轻舟大笑。正好孙家的小女儿孙介淇跑过来,拉了玉藻去玩。顾轻舟就和顾绍趴在栏杆上,看着底下人忙碌,舅舅和舅母正在指挥几个搬家的工人忙进忙出,顾缨跟着舅母,也忙着指点江山。“舟舟,我这些日子特别不安。”顾绍道。顾轻舟知道他想要说什么。“你又听到什么谣言了?”顾轻舟问。顾绍道:“很多人在说。阮家入宅之后,请了很多人,认识的、不认识的,他们还问我真假。”顾轻舟沉默了下。“舟舟,你”顾绍不知如何措辞。顾轻舟则转身,看向了顾绍:“阿哥,你信任我吗?”“当然。”“🔧🃄那你就相信我,不要听其他人胡说八道。”顾轻舟道,“我知道外面的猜测。别担心,我们没事,司行霈也没事。”他们闲聊时,顾缨就在楼下喊:“你们别躲清闲啊,过来参观下摆设,提点意见。”顾轻舟笑了笑,道:“阿哥,走吧。”顾绍跟着她下楼,满腹心事,无法宣之于口,最终只得默默叹了口气。他真的很担心。他到新加坡已经半个月了,听到了各种版本的谣言,而他在司家也没见过司行霈。这些,都令他不安。万一是真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