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说一边温杯一边回道:“家中母亲大人觉得微臣建再大的功立再大的业,也远不及娶妻生子更能光宗耀祖。每日说教也越加频繁,臣倒是没什么,只是母亲每每说完便会心情不佳、郁结烦躁,臣为表孝心,就不在府中给母亲添堵了。”
每当他反驳言语两句,母亲如鲠在喉;他不言,母亲又要动气恼怒,左右都是个错。
“你倒是孝顺。”宣元帝一手支着额头,眸含笑意,语气中却带着浓浓的讽刺。
晏说笑的‘嫣然’,恭敬回道:“陛下至今未有正妻,后位高悬,后宫萧索。臣又怎么好先娶妻生子,独留陛下一人在月下寂寥。”
他二人相识已久,早在宣元帝还是七皇子的时候,便在宫宴相识。后来晏说离京,常伴祖父身边,年纪轻轻考取功名,在地方为官,又恰巧是在邕王封地任职,君臣感情甚笃。虽晏大人狡猾的像只狐狸,可奈何生了张干净帅气的面容,颇合宣元帝眼缘。
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宣元帝在封地时,风流韵事就多的数不尽,可风花雪月一场,大都没有下文。红颜归红颜,确是没有一位娇柔能进了邕王的后院,都传天家清醒理智,不为情爱所左右,却也薄情的很。王府没有女主人也就罢了,连个正经的侧室都没有,这倒是个怪事。
不过,明皇在位时,曾经为陛下定下一位邕王妃,江家嫡女——江杳嫄。
江家从太祖时便一路追随君王,立下汗马功劳,战功彪炳。常年驻守西北,极少回京,却依旧是帝都贵胄口中的煊赫世家。可十年前,一场变故,江家险些被灭门,最终在西市口,在屠刀下,等到了那道赦免圣旨,但嫡女江杳嫄却在狱中香消玉殒。江家与邕王本是缔结婚媾,却最终演变成这样的结果,令人唏嘘不已。
天家从洛阳行宫赶回长安时,江家二公子率军护送。陛下与玄旌侯江玦乃是至交好友,又与江家女定下婚约,这些都暗示着陛下与江家关系紧密,细思量,足见端倪。
江家被王氏欺辱污蔑多年,头顶悬挂着冤屈,准王妃又死的不明不白。胥门之变,那起震惊宏国的惨案,指不定陛下会命人重审此案,特别是他阅了那本卷宗,越加肯定这个想法。案件漏洞百出,疑点重重。若真说有罪,大约是如祖父所言:功高盖主的错。再者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的无奈与悲凉。
前些日,陛下晋封皇女封号,其中一母同胞的皇妹盛安长公主晋封嘉康盛安长公主,合情合理。而小陛下一辈的献宗大公主舞阳公主因禅让皇位破例晋封长公主,也是公主有贤名,今朝殊荣,实至名归。还有一位令他意外,穆宗也就是重显太子的长女,明皇亲封的长乐公主也破格晋升,隆贵显荣。
当然献宗在位时,对这位长乐公主也是赏赐不断,荣宠不衰,莫与为比。可明眼人皆知是先皇怕世人说他夺权篡位,谋害兄长,苛刻侄女,才百般宠爱重显太子的爱女。
几年前,玄旌侯江玦就跟他说过,邕王、泾王从儿时起,就对长乐公主十分宠爱。但到底喜爱到什么程度,若是没有此次晋封的事,他还是想象不出。
长乐公主对陆氏的厌恶,都快要刻在秀面上了,他们之间的冲突一直是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虽然他没有见过公主,但‘风云人物’的‘风云事迹’,没少听说。很难说公主不会请旨要陛下做主,重审旧案。
其实,即使陛下不说,他对这案子也是好奇的。坊间关于这案件的传言实在太多了,早就引起了他的注意和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