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格没有回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思达。油灯的光忽明忽暗,把他原本就极其有立体感的五官映照得更加凹凸不平,再加上脸上那道划过鼻梁的、蜈蚣一样的伤疤,显得愈发可怖了。突然他说:“主人最近不怕我了。”
刚刚他们一同吃面包时,伊格露出了自己的獠牙,但思达却好像不再在意这件事了。
“恩恩,”思达笑着回答,“你虽然长得有些凶,但是人很好。这么说来,为什么你第一次看见我的时候会哭?哥哥说哭是软弱的表现,可我并不觉得你软弱呀?”
伊格微微一笑,看向思达的金棕色眼睛仿若流光一般,十分温暖:“因为我的母亲从前很喜欢百合花跟白裙子,她在自己的小屋子门口种了许多。那天你的背影就像我母亲八九岁小时候的样子。她已经死去很多年了,我那时以为我到了天堂,见到了变成孩子的她。”
“我的父亲母亲也在天上。”思达轻声说,她的声音稚嫩而悲伤,“我从来没有见过他们。是哥哥带着我长大的。”
两人都沉默了。过了片刻,伊格说:“睡吧。主人。”
于是两个孩子将油灯吹熄,进入了梦乡。
思达睡得并不好,她又梦见了兰德。这次梦见的是临行前兰德与她的最后一次对话。
“这个是救命用的药水,你一定要好好保管。”临行前的那天的夜晚,入睡之前,兰德从包裹里掏出一瓶用玻璃瓶子装上的鲜红色的药水。这瓶药水从流浪的时候开始就一直存放在兄妹俩的行李中。思达在收拾行装的时候并不知道这个药水是做什么的,但在贫瘠的晨曦草原,玻璃瓶子是十分罕见的东西,装在玻璃瓶子里的东西也显得更加重要了,因此思达在流浪的时候也一直妥善保存着。
“哥哥,这个是什么?”思达好奇的问。
小木屋里,兰德的神情分外严肃:“思达,这件事,你一定要认真听。”
思达有些慌,她不明白哥哥究竟要说什么:“怎么了?哥哥?”
对话停顿了片刻。
“我们,是龙裔。”兰德低声说。
“龙裔是什么?”思达从未听说过这个词汇,满腹疑惑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