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着刺鼻辣眼的沼气蹲了会坑,算着时间估计王成那小子应该给拎到政教处受审了,吹着口哨出来,刚进宿舍门就是一愣,王成和豆豆脸垂头丧气地站在门里,一堆零钱和饭票就放在他刚才坐的床铺上,杨海涛也耷拉着脑袋在旁边陪绑,板寸头小干事见他进来,没好气地问:“怎么才回来,等你半天了都。”
冯平目瞪口呆地看看他,好嘛,哥们好心好意给你提供线索,让你小子不至于独守空房那么无聊,你扭脸就把哥们给卖了?见王成等人都抬着眼皮看过来,眼神中明显带有警告的意味,“嗯”了一声,“去厕所搞大……有事?”
“你是证明人,咋能没事,一块去政教处把事说清楚。”板寸头毫不留情面地打破了冯平置身事外的最后一丝幻想,打开手电当先往旧楼走去,也不怕几个小子不跟着。
王成从冯平身边经过,狠狠瞪了他一眼,“次奥,你小子给我等着。”
冯平哂笑一声,“你咬我?”跟在杨海涛后面回了政教处。
板寸头让王成和豆豆脸、杨海涛等五人一字排开靠墙站着,朝冯平指指对面桌后的椅子,自己坐在那里接着看他的报纸,冯平在他对面坐了没几分钟,接到电话的刘文山推门进来,向几个捣蛋学生扫了一眼,见冯平也站了起来,便问板寸头,“小游,咋回事。”
板寸头小游站起来,把事情经过又重复了一遍,刘文山走到王成跟前,“王成,又是你,刚开学就冒坏水?”
王成低着头不敢答话,刘文山扬手就是一巴掌,直抽得他脑袋一歪,后脑勺长毛乱都在窃窃私语,知道大都是第一天在学校过夜,一来环境陌生,二来兴奋劲没过去,睡不着觉实是再正常不过,也没兴趣加入他们的夜谈,钻进蚊帐里脱衣躺倒,将睡未睡之际,杨海涛三人才灰头土脸地回来,拿了一堆零钱、饭票挨个儿退给大家,宿舍里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冯平睡觉轻,给此起彼伏的打呼噜的、磨牙的、说梦话的各位噪音折腾得一夜没睡安稳,天蒙蒙亮就翻身起来,到空无一人的操场上慢跑了几圈,陆续有早起的同学过来锻炼,才见一向爱睡懒觉的赵猛打着哈欠过来。
“你小子起得倒早,我差点睡过头,这一宿给我呛的,哥这脚就够味了,住到集体宿舍才知道啥叫小巫见……”一句话没说完,就见冯平踮着脚尖疾跑几步,双腿一屈,腾空而起,半空中拧腰抖胯,泰山压顶般一腿便劈了下来,急举双臂一格,匆忙中不及蓄力,给冯平隐含风雷的一腿劈得小臂剧痛,立足不稳,左脚向后急蹬,还没稳住身形,冯平脚尖沾地即起,双腿如风摆荷叶,似雨打杨柳般凌空连环踢出,赵猛堪堪挡住三脚,人已向后退了五、六步。
冯平所习谭腿在北方流传甚广,习者众多,虽分临溪、少林、精武等几大流派,但大体风格相近,均遵循“腿不过膝”的宗旨,实战时多以攻击对手膝盖以下位置为主,配合双拳的上中路攻击,攻防迅捷,招式多变,于近身范围内闪转腾挪,自身破绽极少,可谓攻防并重,姜凤山擅长的本是少林谭腿,同样重下盘攻击,上盘则配合少林罗汉拳中的劈挂二诀,讲究“拳三腿七”,冯平却是剑走偏锋,以腿为拳,身形起落间招式大开大阖,一腿紧接一腿直奔赵猛胸腹头颈,全然不顾自身空门大开,倘若姜凤山从旁观战,不免要摇头暗叹这小子练拳偏离了根本,赵猛却是有苦自知,虽然冯平全身上下破绽无数,似乎随随便便一拳便可扭转颓势,但给他疾风暴雨般的腿风裹在中间,自顾尚且无暇,哪有余力反击。
冯平一招偷袭得手占了先机,自然不容赵猛缓过气来,双腿如影随形,此收彼至,力挟千钧,一连几个回合过去,身形飘浮如萍,竟未曾在地上作片刻停留,瞅得赵猛手忙脚乱的空当,右脚脚尖在他胸口轻轻一点,借力向后倒翻了出去,轻飘飘地落在地上,调匀了气息,问赵猛:“服不服?”
赵猛虽然防得狼狈不堪,场面上落尽下风,但以静待动,所耗费体力却比冯平少了许多,毫不在意地拍掉胸口给冯平印上的半个腿印,笑着回敬到:“我服你妹啊服,有本事再来打过。”
听着赵猛活动关节时四肢百骸发出的轻微爆响,冯平一脸无耻相地摇摇头,“哥们力气耗得差不多了,你这才活动开,再打下去就不是你对手了,还是见好就收吧。”
赵猛意犹未尽地向前逼了两步,冯平见势不妙,远远地跑开,“人越来越多了,想给人看免费的武术表演啊,去洗脸了,还得上早自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