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边说话,边伸出一只手将流月拎到半空中,一根白骨的手指点在对方眉心,然后用力一点点扎入脑中。
那根白骨的手指直接穿透了整个头颅,黏糊糊的脑浆从指间滴落。
舒年看着血从昏迷的流月额心溢出,像蜿蜒的小蛇沿着脸颊划出一条血痕,映着原本就苍白的脸更显诡异吓人,顿时感到肺腑中剧烈的一痛,立刻捂住喉间泛起一阵干呕,他不是没杀过人,更不是没见过别人死在自己面前,二十年前藏锋将皇室驱逐出紫原城的时候,也曾大开杀戒将所有不服从的声音强行镇压下去,他见过尸横遍野的景象,却不知为何,那种恐惧竟然远远比不上眼前这看似轻轻的一戳!
白骨也在饶有兴致的看着他,像拧火柴一样拧下流月带着修罗骨印的那只手臂,然后将人丢到他的面前,笑咯咯的道“多亏了御史大人鼎力相助,否则他们要将我的骨头放到固定的位置上都不容易,这段时日我也一直在注意你的行动,明明是个心狠手辣之辈,却偏偏对自己的妻子格外心软,此次还特意分散人手专程将她送走,呵呵……当真情深义重,让人羡慕。”
这样讽刺的言论,让舒年发出嗤之以鼻的冷哼,白骨把玩着那只血淋淋的手臂,不急不慢的接道“看在你将流月平安护送到我面前的功劳,这次我就大发慈悲的放过你们夫妻,你想把她送到哪里去呢?东济肯定是不行的,距离东济最近的流岛有灵冠、双溪、苍图三座,皆在三千里左右,你随便挑一个,如何?”
“你什么意思?”舒年倒吸一口寒气,瞳孔骤然收缩,白骨看着他发青的脸,眼里露出讥诮的光,一个字一个字讥诮的说道,“我的意思是,东济很快就要完蛋了,但我愿意放过你们两个,这样说能明白了吗?”
“东济……会毁灭?”舒年不可置信的看着它,微微一愕,“不可能!当时流炎和我谈好了条件,他们只要遥海以北的土地供族人生活,遥海以南会还给我!”
“还给你?”白骨哈哈大笑,发出嘲讽和不屑的声音,“我要是不骗他,他又怎么可能心甘情愿的帮我复生?我骗长老院,长老院骗他,他骗你,你再去骗普通百姓,哈哈哈哈,很公平吧?”
“你……”舒年一阵彻骨的心寒,在他分神的一瞬,白骨的手毫不留情地勒紧他的脖子,压低声音喃喃催促“我好心给你活命的机会,若是不想要,那就和东济一起等着坠天碎裂吧,我数到十,你自己决定。”
坠天碎裂……这四个字是所有流岛的忌讳!意味着悬浮于空的流岛会迎来四分五裂的毁灭,然后如流星一般彻底湮灭,不复存在!
“一、二、三……”白骨开始计数,像灾难的倒计时,每个字都像惊雷在他心底炸响。
他是厌倦了这样寄人篱下的生活,想要借墟海之手反杀藏锋夺回政权,哪怕失去半数的版图,他依然可以在遥海南岸建立一个属于自己的国家!他不会再被任何人歧视,不会再低声下气的讨好达官贵人,也不必依赖老婆的家世去费力讨好,他能将孩子从紫原城接回来,给音音一个完整的家,不再分离,不再思念!
“四、五、六……”
第一根修罗骨种下之后,躲在附近不远处的探子就曾向他汇报过当时的情况,说是全城被一种看不清的雾霾笼罩,不知道内部究竟是何景象,等到第二天太阳升起,萦绕的雾霾才一点点散去,但是城内再无人声,如死一般寂静渗人,那些打翻的桌椅,散落的食物,被撕碎的衣物,无一不在诉说着城内发生的惊恐。
那时候他就清楚“修罗骨”是一种非常危险的东西,但这是他唯一的机会推翻藏锋,哪怕亲手害死自己的百姓,他也必须狠下心继续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