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老摇摇头。
“邱城幼时性灵聪慧,且笃实好学,所以我在他身上寄托了一丝希冀之情。”
“希望他能接替我未完成的使命,考取状元,到时候我们二人衣锦还乡。”
邱老叹息道:“我愈是无能,对邱城的管教愈是严厉,他三岁那年便让我送去了书塾。”
“别的孩子晚上尿床的时候他在读书,别的孩子过节看舞刀弄枪或玩狮耍龙的傩戏节目的时候他也在读书。”
邱老神情愀然,皱纹纵横犹如沟壑的两手直哆嗦。
“日日睡在书斋中,和别的孩子们相比,他的童年缺的东西太多了。”
“不过功夫不负有心人,邱城他考取的了状元,做了官家的廪生,求得了一个红袖添香,灯下闲读的笔墨文书的差事。”
邱老叹了口气,颇为后悔道:“相比世家大族宦官举荐之人,考取功名的平常老百姓就是太文弱、太窝囊、太受人欺。”
“虽说是甩得一手翰墨淋漓,但也仅仅如此了。”
“况且邱城一生活在书中,与世俗界隔离甚久。”
“许多事没有见过,所以有了一颗无计较、无利害、无是非,甚至于无善恶的心。”
“因为这样,他在官场混得并不长久,因得罪了上头的人而被贬官穷乡僻壤,最后死在了途中。”
邱老说这句话时平淡朴讷,如同树荫,而且神魂肉身两无可观,萎靡颓废。
正如半空中的雨滴,只是沉沉落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