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衙之中,歌舞升平,莺歌燕舞,好不奢靡。那应无疾坐在首位,身旁青狻猊也不见踪影。而刘寿光与庄丘各自分坐一旁,酒过三巡,皆有了几分醉意。
亥时已过,夜色若读书人砚台中的浓墨一般难以化开,帘外月色朦胧,若用轻纱银线织出一片银白的纱帐一般,笼罩着富庶繁华的东陵府。此时的东陵府眼看着城门就要关闭,那化妆成客商的刀雪客三人便借机混入府去。那守门的士兵将三人拦下“干甚么的!城门就要关闭!竟然敢擅闯!”
楚轻安就要开骂,柳缘君抢先说道“这不是还没关门么,还望军爷行个方便。”说罢便往那士兵手中塞了一块银两,那士兵掂了掂分量,便说道“进去吧,进去吧!”
三人终于进城而来,城门也随即关闭。这东陵府不愧是人杰地灵,富庶繁华的宝地,虽然已过亥时,这街巷之上仍有摊贩叫卖,仍是灯火通明。将这夜幕映出一片万家灯火,显得安详和煦。街巷上不乏杂耍艺人,叫卖小贩,卖吃的,卖布的,求签的算命的,应有尽有,实在是其他州府难以比拟。嘈杂之声不绝于耳,行人匆匆脚尖蹭着脚跟,与白天无二,甚至更为喧闹。三人混在人群之中,也不显眼。
三人虽随着人潮,却是有意向府衙方向走去。到了东陵府衙大门,也不进去。此处已然没有多少行人,东陵府衙乃是官府重地,平日里哪个百姓敢无故靠近,今日又来了许多督府军,早把府衙内外围得里三层外三层,便是一只苍蝇,也难飞入府去。而府衙内堂更是灯火通明,笙歌不息。
刀雪客三人距离那府衙大门还有数丈之遥,因行人稀疏,故而不敢上前,生怕官兵起疑。“此时该是如何?总不能杀进府衙去罢?”楚轻安问道。刀雪客压了压斗笠的檐,将脸庞遮住,低声说道“不可胡来,我们既是去救人,怎能从大门硬闯?自该摸上房梁,悄悄潜入,再摸索那大牢的位置。潜入大牢,将狱卒打翻,但不可伤了他们性命,救出三人便走。万不可惊动了官兵,否则难以脱身。”
柳缘君又说道“轻安的轻功差些,不如在府衙外接应我们。”
刀雪客闻言觉得有几分道理,却又不敢明说,惹得楚轻安嗔怒,便沉默不语看向楚轻安。楚轻安俏脸一红,不服气的说道“我轻功虽差,却也不会拖累你们。叫我在外接应,又是苦苦等待,干着急。眼睁睁看着你二人去赴险,这等事我可做不出来。再说任凭你二人武功再高,要救出三人,想必也是吃力,少的我怎么行?”
那楚轻安伶牙俐齿,三言两语便叫刀雪客与柳缘君哑口无言,只得从她。三人便闪身来到那府衙外的巷子中,那府衙的围墙足足有两丈高,而那守门的士兵正四下张望着,若是三人就此翻上墙去,难免会惊动士兵。三人便绕到那与府衙相隔不远的民居之后,三人之中柳缘君轻功,只提一口气,一跃而上,轻身落在那房檐上。刀雪客紧随其后,一跃而起,扯住那房檐借个力道,也翻身落在了房瓦之上。那屋子太高,楚轻安踩着墙壁直走而上,倏然只见惶了神,脚下失了气力,便要向后栽去,刀雪客忙伸手将她拉住,与柳缘君一道将楚轻安拉了上来。
楚轻安自知成了累赘,又不好承认,便轻声说道“你二人自进府去罢,我还是在外接应为好。若是有甚么动静,或是过了时辰你二人还未回来,我定杀进去训你们!”
柳缘君笑着说道“这样自是最好了。”刀雪客轻轻把住楚轻安的肩膀,四目相对,情意流转,却又无话可说,最后只留下一句“万事小心。”便转身要走。楚轻安本就知道刀雪客说不出甚么动人的情话来,见他如此,又好气又好笑。
时辰不早,不宜再耽搁下去。柳缘君便与刀雪客一同飞身,越过那一丈宽的巷子,落在那府衙外墙之上,两人蹲下身子,躲在那飞檐之后,隐藏在夜色之中。三人早换上深色衣物故而没有被发觉。刀柳二人落地无声,却瞥见府衙之中满是巡逻的官兵侍卫,密密麻麻,分布各处。
柳缘君灵机一动,从飞檐之上掰下一块瓦来,想远处掷去。刀雪客见了,便知柳缘君心意,也与她一齐丢掷瓦片。
那瓦片接连摔落在府衙外院中,造出声响,惊得那本有些昏昏欲睡的官兵们清醒起来,各自攥紧手中武器,从四面八方赶来,将那一堆碎瓦砾围住,又高声呼喊道“快,有人闯府衙,快去增援大牢,防止犯人越狱!”说罢,那数百名官兵便分作四路,进了内院,而外院只留下数十名看守。而那区区东陵府府衙,修的如同那京中建筑一般,外有围墙四四方方,分为内外两道院,朱墙青瓦,飞檐楼阁,门前石狮威震,院内玉阶金匾。外院靠墙种些花草植被作为装点,皆青石铺就走道,雕栏庭院颇有江南风格,内院则设有大殿内堂等七十二处房间,装点得更是奢华,仿佛这府衙并不是处理公务之地,倒像是王公大臣的豪华官邸一般。
外院极为宽敞,原本有六百余人分作四队,各自巡逻,可那四队人马大多又进入了内院,一千多人挤在内院之中把守各处回廊转角,收缩包围,密不透风。而这外院留下的数十名看守分散开来,故而不能兼顾四方,加之已然巡逻了数个时辰,实在是有些困乏,便各自坐下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