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听那崔夫人提及自己的父亲,刀雪客的理智流失的越来越快,他不断颤抖的双臂和高举的右手气刃,犹豫的眼神之中分明跳动着仇恨的火焰,满头大汗的刀雪客仍是迟迟没有动手,他的嗓音已然有些喑哑“我再问一遍当年杀害我客雪山庄满门的还有哪三人”
“你就像一个可怜虫,身处在棋盘之中却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你永远都不会知道真相。因为你承受不起。”崔夫人轻蔑的说道。刀雪客的底线就要崩断,他竭力克制住自己,额头暴露的青筋和涨红的脸表明了他现在的心境“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么?”
“自我们决心追随王爷开始,我们就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天,我从来就没有奢望过能过平平安安的退隐江湖,如今我二人能死在一起,也是此生无憾了。”说罢,崔夫人果断的闭上了双眼,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滴下。
刀雪客见他二人如此重情重义,竟愈发犹豫起来,心头一软,险些将那气刃收回,可转念一想,灭门之仇不得不报,一想起李问傲等人当初在客雪山庄凶残的模样,那鲜血横流的画面再度浮现在眼前,便疯狂起来,断喝一声,刀雪客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那气刃便向李问傲的头顶砍去。
还在一旁与南湘子缠斗的柳缘君远远见了,心急如焚,高声喊道“阿雪,万万不可杀了他们!要想知道真相,就必须留下他们的性命,报仇不在此一时!待知道剩下的三人是谁再将他们一网打尽也不迟!”
“小丫头口气倒不小!”南湘子又一剑刺向柳缘君,两人一来一往,见招拆招,战了约莫已有百合,皆精疲力尽,却不能战胜彼此。似乎要当内力耗尽之时才肯罢手。
刀雪客闻听柳缘君的声音,躁动的心绪也得到了几分安宁,那即将斩下的气刃竟停在了距离那李问傲头颅一寸之地,化为清风散去,崔夫人与李问傲皆有些吃惊,他们已然做好了必死的准备,可刀雪客却真的没有下手杀他们报仇。
看着刀雪客沧桑的背影,楚轻安心疼的呼唤道“雪哥哥”
崔夫人以为寻得一线生机,赶忙起身将李问傲扶了起来,靠在自己肩头,两人看了看刀雪客,崔夫人喉头哽咽,沉吟了许久才对刀雪客说道“谢,谢谢你。”刀雪客见与自己不共戴天的仇人竟然感谢自己留他二人性命,这是何等的讽刺,自己又是何等的无能。刀雪客冷笑一声皮笑肉不笑的回答道“你以为我就这样放过你们了么,待我查清真相和另外三人,让应无疾伏法之后,便是你们的死期。”崔夫人闻言也不反驳,便答应道“好,我二人等着你来。”
笙默海与南湘子见此情形,皆认为此事已然不能成,加之他们多半有伤在身,还是全身而退的好,回去找应无疾请罪也好过一着不慎,死在这荒山野岭,晚辈手中。传扬出去让江湖人耻笑。他二人相视一眼,便想着找个时机撤出草庐。
而刀雪客等人的情况也未必比他们好,任山淮至今重伤未醒。祝清秋虽然压制住自己的伤势,但强行压制伤势期间却还催动内力,鏖战了许久,内力透支只怕日后会功力大减,若再拖延下去更是有性命之忧。而饶梦璃的手腕伤口还没有处理,已有溃烂的征兆,洛白衣两掌的血痕更是直差分毫便伤及经脉,恐怕就会像仇烈一般,手上功夫全失了。离江酒还在屋内调息,楚轻安与柳缘君没有受伤,但长时间的奋战,体力和内力都将要消耗殆尽,而刀雪客长时间的内力透支,浑身衣衫被汗水浸透,脸上还有血迹,散乱的头发被汗水贴在脸上,浑身颤抖,那凄惨的模样好不令人惊骇。
打斗之声渐渐消散,那被鲜血染的猩红的月亮也渐渐西沉,躁动的风儿终于能得到片刻的宁静。可就这众人紧绷的弦就要松懈之时,那原本已然平息的风又呼啸起来,愈来愈及,愈来愈急,耳畔尽是树叶被狂风吹动的沙沙之声,那投在院中的斑驳的树影狂乱的舞动起来,气氛顿时有些紧张,不安的情绪袭上心头。
两只圆盘从天边交错着飞来,那圆盘急速的旋转着,周围展开的刀刃在月色之下泛着鲜血的光泽,两只飞轮刀不时碰撞在一起,但转速却越来越快,激起火花星点,刺耳的声音似乎要震破耳膜。众人循声去看,只见那飞轮刀直奔崔夫人与李问傲,电光火石之间,两颗圆滚滚的头颅便落在地上,那腔中迸射出的滚烫的鲜血流了一地,银灰的月光照耀之下,尤为刺眼,两具冷冰冰的无头尸随即倒在一旁,他们的手却还握在一起。
先是饶梦璃与楚轻安两声惊叫,见此惨状,众人皆面如土色。刀雪客更是抖似筛糠,便怒吼着冲天而起,暴喝一声,气刃重新凝聚在右手掌心,向前一挡,拦下那两只飞轮刀,刀雪客双目如炬,眼若繁星,满头银发在风中狂舞,那大张的口中已然露出大半的牙齿,双唇褪去血色,奋力将那飞轮刀挡了回去。
刀雪客转身落地,身形晃动,没能站稳,连连后退,楚轻安便闪身在他身后扶住。笙默海与南湘子见状,深知又有高手到来,而他们的功力已然消耗大半,不能再战,只能先撤下山去,再寻出路。相视一眼,皆后退一步,收了兵器,翻身欲跳出围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