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三月,护城河两岸杨柳依依,有老农头戴斗笠,盘腿坐在溪边垂钓,牧童爬到树上折下柳枝做口哨。

    城外依旧热闹。

    从青牛村到安溪县走路要走小半个时辰,祖孙二人一口气走了大半,郑氏气喘吁吁,找块树荫下的石头坐上去,秦石头低着头不吭声。

    郑氏擦擦额头的虚汗,难得对孙儿软下心肠:“石头,回去你可别跟你阿爷说这话,咱们又不是富贵人家,那读书人穿什么吃什么你可知道?读书要用多少嚼口你可知道?”

    “家里就那么些地,前年大旱那一年,家里没粮食,你阿爷差点卖地,地是咱家里人的命根子,要是卖了,咱们都要饿死!”

    秦木桥没舍得卖地,而是替人家服徭役,换了些粮食回来,家里才度过难关。

    这些秦石头都知道。

    “可是,奶,要是我考了功名,咱家就不用交税了!能省下来不少粮食,你和娘不用那么累,我还能挣钱回来呢!”

    “胡说!那秀才能是那么好考的?”

    “不让我试试,又怎么知道对我来说好不好考呢?”

    郑氏讲不过秦石头,也倔不过他。

    他为了科举,曲线救国养鸡养鸭,现在家里人都默认鸡鸭归他管,阿爷都夸他是个干农活的好把式。

    郑氏拿不定主意,点着他的头道:“这事你不许回家说,我先探探你阿爷的意思。”

    秦木桥今年还不到四十五,身强力壮,是家里真正的话事人。

    他若是开口同意秦石头读书,家里其他人再怎么反对都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