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使力也看不清来客模样。

    藻兼从颜阙疑背上溜下,拖着身上宽大僧袍,像个穿戏服的滑稽童子,如今灵力稀薄的他见着火盆这种温暖所在,迫不及待靠近火边坐席,两只小腿盘坐上去。

    “叨扰了。”一行和颜阙疑各自向老丈施了一礼,而后在席上就坐。

    担心藻兼毛手毛脚会引燃僧衣,颜阙疑给他卷起袖子和衣摆,如同服侍一个顽劣的小少爷。藻兼并无被服侍的自觉,左顾右盼地打量四周,绿盈盈的目光最后落在了老丈身上。

    嗅到了苍老衰败的气息,藻兼抬起小手指过去:“他就快死了。”

    正与法师寒暄的青年陡然哑声,扭过头呆愣愣看着藻兼。颜阙疑心下一惊,急忙压下藻兼抬起的小胳膊,向青年歉意道:“这娃娃胡言乱语,请别见怪。”

    藻兼竖起两道纤细眉毛,因被禁锢与否定而不悦:“我没有胡说,他的身体腐败得厉害,活不过五天了!”

    老丈不知自己被山神判了将死的预言,浑浊的眼模糊看出面前有个小娃娃,爱怜地伸出布满皱纹的枯瘦手掌,摸了摸小娃娃的脸。

    藻兼嗅到浓烈的衰败气息,这让他很不适,皱起了眉头。

    魑魅不通人情,口无遮拦导致颜阙疑忙不迭向青年致歉,又不能让山神闭嘴,这份刺手的差事让他很觉心累,偏偏一行又没有制止藻兼的意图。

    青年身为老丈之子,听闻小孩子的童言无忌,触动了担忧至亲离去的沉重心事,嘴唇颤抖时,两行泪已流出了眼眶。

    颜阙疑心下不忍,慌忙向一行使眼色。一行将衣衫烤得半干,接收到颜阙疑的请求,不仅没有替藻兼解释,反倒向青年开解生老病死乃万物恒常之道,无须伤悲。

    颜阙疑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或许这间茅屋中,只有他和青年庄户才能体会身为渺小人类的哀伤。

    青年经由一行以精深微妙的佛法开解,慢慢收了泪,心情平静下来,接受了生离死别的人生之路。

    颜阙疑感慨一番,忽然注意到藻兼爬离坐席,摘了腰间一片叶子,往老丈嘴里塞。这一惊非小,他慌张起身,按住似乎在为非作歹的魑魅,责备道:“不能对老人家无礼,快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