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回忆

    穆澜转过脑袋,挑眉看着从寝室卫生间出来少年。

    他光脚搭在摆满书本的桌面上,一晃一晃的,翘起的脚趾头都无不显示这人绝佳的心情。他脚腕靠近踝骨的位置有一道细细的疤痕,瞧着像是被某种锐利的器物割伤的,被冷白的肤色衬得格外触目,好在痕迹浅,估计再过一段时间就会消失。

    霁岩的目光从他的白脚踝移到他手中捏着卫生棉上,此时正大剌剌拎在眼前招摇。

    “这东西插进去是什么感觉?”穆澜瞪着眼睛,故作惊奇,“这么点儿大的玩意,能止住你底下的血吗?”

    霁岩闻言却没变脸色,他虽然自小身体异于常人,但心智坚定,头脑清醒,从不会因此自卑自弃,所以面对穆澜话里的讥讽,他并没觉得多么不堪忍受,反而反问:“你父母没教过你进卫生间前先敲门?”

    这话无异于说穆澜“没教养”了。

    穆澜刺人不成反被怼,气的发笑,刚想说些什么怼回去,就见霁岩大步流星走向自己,一把薅走他手中的卫生棉,而后低头在他耳边道:“想知道插进去什么感觉,不如你自己试试。”

    少年人的嗓音压的很低,压出了几分带磁的凉意,穆澜耳朵敏感,下意识退了几分,对方瞥他一眼,直起腰转身走了。

    穆澜盯着那人笔直坦荡的背影,半响后捏着泛红的耳骨垂下眼皮,嘴角一撇,吐出个“操”。

    学校为了追求效率,午休统一强制在教室里,禁止回寝室。穆澜一般也不午休,他上课休,但霁岩很准时,他或许会迟到但肯定不缺席。

    上午霁岩请了假,下午总归不会再请。然而等穆澜翘着腿百无聊赖地看着班里同学陆陆续续趴下歇息时,前座依然空无一人。

    那会正值烈日炎炎的夏季,为了防止学生睡感冒,管理老师通常不会把空调开的很低,所以教室多少会有些燥热,不至于难以忍受,但穆二少爷金贵惯了,不怎么乐意在满是人的蒸炉子里呆。

    穆澜在的时候尚且还好,他能盯着人家后脑勺那尾柔软的头发寻思半中午的坏事,或是打着游戏翘首以待午休铃响的前几秒钟将对方率先戳醒,然后一脸轻佻地瞧着他扭头投来的冰碴子目光。

    冰碴子里还含着些余困,以及一丝朦胧的迷茫,短了平时一半的战斗力,这就算了,眼见着霁岩刚想发作,班主已经伴着午休铃进了教室,招呼大家起身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