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反而简单。”郭康说:“教育是基于国家管理结构的,我们这個情况,只要顺水推舟就行了。最难的工作,祖先已经完成过了。”
“相比起来,我们的教育机构,比周围这些国家,要庞大的多。他们就算有了钱,也不一定能养得起,因为我们的教育,和行政机构,已经合为一体了。这可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的。”
“我听说,当年建帐开国的时候,就没有多少能教书的人。那时候,河南河北地区,常年都乱的很,连教会教育都已经崩溃了。乐意追随我们的,都是些目不识丁的下层民众,更加接触不到教育机会。”
“各地的人,说的话也不太一样。人数不多,语言倒是很杂,有时互相都听不懂。所以,文化教育和军队的建立,是同步进行的;而我们这个国家,又是在军队的基础上搭建起来的。“我看过祖先、叔祖留下的文档和笔记。他们经常提到,用来作为比较的国家,其实不是大唐或者大元,而是西辽。”他问脱欢:“你想过没有,为什么西辽在那边没能扎根成功,我们却成功了?”
“我们开国的时候,人还没有西辽多吧。”脱欢直接摇了摇头:“没仔细想过。是不是敌人太菜了?”
“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自己人也太菜了。”郭康回答。
“自己人菜?”脱欢没理解。
“是啊。”郭康解释道:“西辽立国的地方,处于中原和波斯的中转站,一直是商路繁荣的地方。商队来往频繁,民众也见多识广,什么都接触过。当地文化也很发达,早在远古时候,就有了城市、文字和自己的文明了。”
“这么久远么?”脱欢意外地说。
“是啊,那个地方,早年和波斯人是一家的,文明史也差不多长。”郭康说:“当地人跟波斯人,算是一个祖先的不同分支。那里的定居民,文化和习俗也和波斯差不多。”
“不过后来,到了唐末那会儿,波斯人向突厥人传教,结果却引来了大批突厥人涌入铁门关,灭亡了当地的波斯政权。此后,那地方才开始突厥化。”
“西辽建立的时候,当地就是这么个文化背景。定居农民有长久的文化传统,游牧民也早就接触过波斯文化,大多接受了天方教——咱们都知道,天方教文化,其实也是波斯化的一种。”
“而西辽朝廷里,契丹人和汉人,一共才二百多人。这点人,实在太少,所以西辽君臣想要保持自己的文化特征,都已经很困难了,更别说去改变人家。但另一方面,他们能立国,靠的是军事优势;而这种军事优势,又是和他们带来的‘东方文化’挂钩的,如果舍弃,那就和当地一众草头王一样,也变得兵弱不堪战了,人家又何必服从他们呢?结果,自然就卡在这个不尴不尬的境地了。”
“我们的处境就好多了。”他对比道:“当初,在河南、河北地区,居住的民众,其实是一群乱糟糟的大杂烩。斯拉夫人、保加尔人、佩涅切格人、库曼人……基本上什么都有。”
“他们的文化,远不如西辽那边发达——呃,说不发达,可能都是夸他们了。虽然保加利亚和匈牙利两个国家,都试图染指这里,希腊文明也对这地方有一些渗透。但整体上来说,当地人的文化水平,还是处于一种……去古未远的状态,没有被文明污染过。在这里,只要操作得到,一个传教士都能产生很大的文化影响。我们的祖先,自然也就有机会立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