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玲勉强自己闭着眼,只隐约自喉中哼出几声。这样迷迷糊糊,不知过了多久才浅浅睡了过去。
孕妇睡得不怎么安稳,似做了光怪陆离一场怪梦,醒来又全记不得了。只是阵阵汗出如浆,才发觉自己双手正攥着被褥,身上是微黏的热汗。“呃啊——额——”元玲一声呻吟,紧紧握住帐幔。她那侍女,虽也挺着个肚儿,却就伏在旁边软榻上睡着,一听见声音,当即掀开帷幕来扶她。
“呃——嗯啊——好痛,好痛——”
不必那宫女出去报信,外间预备的一众稳婆就赶了进来。掀开被子一看,肚子果然坠得厉害,且双腿也岔开了。摸一摸胎头,元玲就疼得大叫。“嗯,胎已入了盆了,”稳婆点点头,“胎水未破,不知夫人宫缩多少时间一回?”
那宫女儿垂头轻轻摇着:“我先前睡着了,并不知。”
元玲只觉得腹痛,比先前还痛了十分,孕肚里似装了个烙铁,又热又疼,叫她恨不得剖开肚皮取出来,忍不住连连喊叫。
“呃——哦啊——”
宫女忙将热手巾敷在她面上,另有几人端着水盆、剪子、布条等接生之物匆匆进来,众人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
稳婆掐着时间,按着孕妇肚皮感受了宫缩间隔,孕肚紧实,收缩有力,紧一时,松一阵。“夫人产程才初初开始,等一会儿宫口开了才好用力。快莫要喊叫,趁这时候吃些东西,攒攒力气。”
元玲肚里头闷闷地疼,身上汗津津,一夜也睡得不安稳,云里雾里地听着,这时候不禁问道:“呃……我……我已觉疼得厉害,却还不能生吗?”
宫女已扶着她虚软的身子坐起来,在孕妇腰后垫了许多方枕,端着软糕喂给她吃。元玲起身,便觉孕肚沉得更加厉害,叫她更分开了双腿,扶着这圆凸隆起一阵喘息,才缓缓适应过来。
“却不是我有意惊吓夫人,夫人这时候觉得疼,却不知破水以后,分娩之痛其实比这还要厉害。”稳婆犹豫一阵,还是对元玲道。
“原来这样……这是我头一胎,你们多说些,我才放心呢。”
胎儿下沉,好容易胞宫不顶着脾胃,元玲这会儿吃了东西,顿觉饥肠辘辘,接过点心又吃了两块。过一会儿,又有宫女端来碗鸡汤细面,元玲亦囫囵吃了。
肚痛得一阵阵的,一时疼得她连连冒汗,一时阵痛过去,她也觉得肚里憋胀,难过得厉害。于是孕妇虽然强忍,渐渐也挨不住绵绵疼痛,不禁抱着肚儿在床上辗转。她身子重了,也翻腾不了,只好一会儿左,一会儿右地侧着,口中轻声呼喊,哀叫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