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把厨房的灶升起来足足花费了雍馥一个多小时的时间。
先是蜂窝煤炉，再到天然气、电磁炉，这些年来厨房供能更新换代不可谓不快，但在这间长年来只有两位迟暮老人居住的老院子里，一直延续使用着传统的农家土灶。
长久的空置令被烟熏得发褐的红砖边角有了许多细细的、皲裂的痕迹，水泥剥落了，灶门里堆放着沉积了几年的灰烬，角落里挂着沾满灰尘的蛛网。
灶台后面堆了些乱糟糟的木柴、稻草、笋壳豆萁等燃料，雍馥看过，全都发潮腐朽得不能再用了。
她在柜子里找到了放打火机和火柴盒子的抽屉，又打着手电到院子里扯了些干枯的藤茎一类的东西回来，塞进去，一番折腾才终于点燃了火。
虽然雍馥几乎是在县里完成的整个小学、初中学业，但屋前屋后的活还是会干一些的。只不过爷爷健康矍铄，奶奶更是一流的勤快把事，小时候几乎不用她做什么。后来雍馥考入了M省最好的高中，到远在十数小时车程的省会里读书，从此回去的时间便更少了。
她找出扫帚，抖抖灰，将厨房的地面草草扫了扫，然后拖来一张木椅，有些疲惫地坐在摇曳着橘红火光的灶台边，从包里拿出面包和水，打算就这么对付一晚上。
灯是没有的，雍馥回来得匆忙，水电都得先去缴费才能重新通上。院子里倒是有口老井，但几年没回来不知道什么情况，黑灯瞎火的也不方便前去查看。
至于几间住人的屋子，只有二位老人刚去世后的那段时间雍馥回来收拾过一回，现在无论如何也是不能直接睡的——恐怕早已成了蟑螂、老鼠甚至什么野生动物的巢穴了。
一切都得等到明天天亮再说了。
雍馥在椅子上垫了件衣服，缩在上面昏昏欲睡。这把老式木椅历经时光的蹉跎，拼接处时不时就会嘎吱嘎吱响一响，坐着也不太舒服。
一米外左右的空中，一路老老实实跟着她回来的黑山安静地悬浮着，就飘在灶台的上方。
就在雍馥脑袋一点一点，马上就要歪在肩头睡过去时，耳边却忽然响起一道已经有些熟悉的滴滴提示音：“未绑定……未绑定……提示，请绑定……请绑定……”
黑漆漆的老房子里突然冒出另一个声音，雍馥顿时一个激灵清醒过来。抬起头懵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这声音是那黑山发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