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莲止从床上醒来,四周望了望,狭长的眼睛又闭了起来。
床铺周围的摆设分明是自己最熟悉的,但又莫名有些违和感。
青年起身,将胸口露出白皙肌肤的里衣整理好,又将放在枕边的衣物一件件穿上。沈莲止熟悉的将腰带扎紧,挺瘦的背部下是恰到好处弧度。
今天不知为何,竟睡到了日上三竿,别说晨课了,连早课也睡了过去,等下怕是免不了师父的一顿责罚了。可是沈莲止怎么也想不起来昨晚究竟干了什么,不过他并不是爱钻牛角尖的人,洗漱完毕便拿着剑出去了。
穿着蓝布麻衣的青年,一手拎着用麻绳拴好的酒坛,一手拉着道旁伸出来的树枝,轻快地攀上去练剑台的最后一层台阶。青年显然心情很好,只是在看到练剑台上的身影时,脸上灿烂的笑容顷刻消失了。
山下酒庄老板的女儿丫蛋儿,性子泼辣,二十好几了也没嫁出去。但独独对山上修行的小徒弟沈墨雨极好,经常趁着沈墨雨下山采买的时候,偷偷送上一小坛酒。只要听到沈墨雨笑眯眯的叫上一声姐姐,就能红了脸庞。只是她不晓得,沈墨雨的师父最痛恨饮酒之人,所以沈墨雨每次得了酒,只敢偷偷埋在练剑台旁的树下。这里平时只有他们几个师兄弟来,师父绝对不会发现。
所以此时在练剑台上衣袂翻飞的不是师父,而是二师兄沈莲止。
沈莲止与沈墨雨不同,虽然因为清贫,身上也仅着白布麻衣,除了头上束发的白色绑带,再无别的装饰,但清丽的面容配上潇洒飘逸的身法,已初现仙人之姿。沈墨雨定定的看了半晌,才轻手轻脚的往藏酒的地方摸去。
沈墨雨所在的青云宗,是下修界最大的修真宗门,门徒无数。而他的师父沈青道人,功至金丹,奉命镇守在一个偏远得不能更偏远的梅溪驻地。有多偏远呢?梅溪驻地建在方圆百里内最高的一座山上,到离此最近的景德镇,晨起出发,日落才至。因沈青性子有些迂腐,所以沈墨雨甚至怀疑师父是被排挤,才会被分到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整个山上的活人,就只有沈青一家,和他从路上捡来的三个徒弟了。
沈莲止一套剑法练下来,微微有些气喘,正想去台边拿水喝,就看到沈墨雨悄摸摸的躲在树下,不知道在干什么。他好奇走近,正好看到他将一个酒坛放进一个挖好的洞中,不禁对这个顽劣的小师弟有些头痛。
“又是丫蛋儿给你送的酒?修行最忌放纵,师父的教诲你从不听。”
沈墨雨手上功夫不停,只嘿嘿一笑:“二师兄不要嫉妒,丫蛋儿姐姐说过,我们师兄弟三个,她觉得你相貌最好。只是性子太傲,她高攀不上,只能便宜我这个嘴甜好说话的弟弟了。”
沈莲止的脸色有些难看,偏偏沈墨雨只顾着忙,根本没回头看,还不怕死的撩拨道:“其实二师兄你就是脸皮薄,你要是敢对着镇上的姑娘们笑一笑,我保证慕春的姑娘们能把咱青云宗的门踏破……”
沈莲止一剑捅在酒封上,惊得沈墨雨连连告饶,才冷哼一声扬长而去。
直到听到脚步声远去了,沈墨雨才抬起眼来,看着沈莲止挺拔修长的背影,轻轻勾了勾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