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诩闻言斜扫了一眼胡车儿,觉得邀请胡车儿参与会议,实在是一件荒唐的事情,如胡车儿这般矫健的战将,只合先登冲阵、临战厮杀,却是不合搅扰会议、所出非言,眼下当是令胡车儿出营巡视,不要扰乱了会议。
然而贾诩的心思并没有从口中透露出来,对胡车儿言谈的不屑也只是藏于眼底,他的面色上依旧平淡,无有波澜。他没兴趣去驳斥胡车儿,依他凉州名士的身份,怼一名武将,既用不上,也没必要。
只是贾诩没有出言,上首的张济却是开口了,道出了同贾诩一般无二的意图:“胡车儿,你且去巡视诸营,监督士卒,让士卒不可懈怠……关中纷扰,还需谨慎小心一些。”
“诺。”胡车儿应声领命,头脑简单没想太多,他立即踏出了中军大帐。
待到胡车儿走出了中军大帐,张济才开始正式的会议:“贾先生,你怎么看?”
贾诩闻言,他斟酌了片刻,然后缓缓说道:“近来诩收录了一些刘益州的行事,可知刘益州之为人,其人信义昭明,不是虚言扯谎之人,此外诩观刘益州志向,只怕不小,即是其志不小,必当恪守信义,不做出奸伪之事,示天下之人以至诚……即是刘益州以大河、泰山起誓,自是如小将军方才所言,轻易是不会违背的,刘益州此行关中,除却诛杀李榷、郭汜二人,和一些顽抗到底的乱贼,他人只需归降,便可保全身家性命。”
“先生所言,同济心相合。”张济拊掌应和了一句:“我意刘益州所制檄文即是宣言关中,遍传四方,当不会做出食言的举动来,以致遗笑天下。”
接着张济皱眉问询道:“先生以为,刘益州只追究李榷、郭汜的罪过,如此宽仁的放过我等凉州诸将,用意何在?”
贾诩不假思索的说道:“刘益州当是顾虑我等凉州诸将合兵一处,共同与蜀兵抗衡,担忧这种情形下关中难下,是以明示宽仁,只求诛杀有杀兄之仇的李榷、郭汜,而对其余将领、渠帅宽大相待……如此一来,这心中不定的将领,便不会想着同李榷、郭汜合兵一处,可削弱李榷、郭汜招诱聚拢的士众,而且说不得会有我们凉州的将领,私底下同刘益州沟通往来,对着李榷、郭汜倒戈一击。”
说到‘心中不定’四字时,贾诩的眼睛精光绽放,扫了一眼张济的神色,他意料之中的瞧见了张济眸子深处的活泛心思。
“先生说的极是,当是会有人念着刘益州的宽仁,又想着依附势大的刘益州,做出相助刘益州的事情来,反倒不与李榷、郭汜站在一起。”张济意味深长的道了一句。
再议论的一会,众人散去,而张济端坐主位,见着众人离去的背影,他瞟了一眼贾诩的身影,露出一副深思的模样。
入夜。
张济一面吩咐亲信士卒守在帐外,不让外人靠近,一面遣人唤来了贾诩和张绣。
不多时,有些惑然布在脸上的张绣,以及面色淡然、只挂着一如既往浅浅笑意的贾诩踏入了张济的营帐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