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天尧呵呵笑着,笑出了眼泪,拉着赵小禹的手坐在炕棱上,语重心长地说:“今天的事,做就做了,爷爷也不怪你了,但以后千万不能这样了,就算武家的人全死了,也不值得我孙子替他坐牢。倘或你有个三长两短,爷爷怎么向你爸交待啊?
“爷爷老了,再也经不起折腾了。你平平安安地长大,娶个老婆,安安稳稳地过日子,生个儿子,一家人和和美美,爷爷这辈子就能死得瞑目了,你也算对得起生你的那对爸妈,和养你的这对爸妈了。
“我打不动你了,接下来就是你自己管自己了,将来是成龙成鼠,全掌握在你自己手中。正路和邪路只差一步,别看邪路走得顺畅,那是提前用了你的后半生铺路;别看正路不好走,只要咬住牙使劲走,就谁也挡不住。”
“嗯,爷爷,我再不会了。”赵小禹羞愧地低下头。
“人穷穷不死,人怂也怂不死,受人欺负了,该忍着时就忍着,实在忍不下去了,就和爷爷说说,到你爸坟头哭哭,等你长大了,翅膀硬了,就飞得远远的,再也不要回这个穷山恶水的地方来。”
“嗯。”赵小禹含泪点了点头。
这两年赵天尧虽然还下地里做些苦轻的营生,但到底是八十岁的人了,有点老态龙钟,脾气也没了,心气也小了,岁月无情,英雄迟暮,一切的不甘与无奈,也都放下了。
“爷爷,”赵小禹抱着赵天尧撒起了娇,“我今天想在你的炕上睡。”
赵天尧怜爱地摸着孙子的头,说:“行,不过你先去哄哄你妈,她受了那么多的苦,就别让她再受气了。对了,这件事情不能告诉她,谁也不能告诉。”
“嗯,放心吧爷爷!”
赵小禹回到自己的房间,拿脸盆打了水,又添了点热水,端着盆去了孙桂香的房间。
这间房也是盘着一盘炕,孙桂香正靠着炕棱斜站着,教训着金海,金海撅着嘴,一脸不服的表情。
胡芳芳和赵小蛇还没睡,坐在炕上,一个噤若寒蝉,一个左顾右盼,时而看看孙桂香,时而看看金海。
不知前面说过什么,只听金海说:“我没错,他家如果再着了火,我还去救!你们跟武家人闹意见是一回事,我去救火是另一回事,一码归一码。”
孙桂香吼道:“你念书就念出这么个道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