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岚水影,斜风细雨,日子在车辂印中杂沓地流逝。
深秋时节,车檐洒下雨滴,凉风微冷。赵芸嫣换上了金银花线的凤鸟纹锦薄袄,领口和袖口都滚了一圈雪白的兔毛,衬得她肤色粉润透亮,青葱水嫩,脸蛋掐一把就能出水。
她掀开一角帘子,睫毛如蝴蝶般振翅轻颤,杏眸清光灼灼,看远处山径一线,云雾苍渺。
她定定地眺望着,直到听见江以衎略带沙哑的声音:“发什么呆?香囊绣好了么?”
赵芸嫣连忙收回视线,继续在绷子绷紧的青烟绢布帛上穿针引线绣竹叶。
昨日,江以衎突然吩咐她给他绣一只香囊,说是要用来装香料压制噬心蛊。
她很为难,绣香囊这种事是给心爱的男子做的,她为江以衎绣不太合适。
但江以衎冷眼睨她,她被他不虞的眼神看得心惊肉跳,半个拒绝的字都不敢吐露,只好顺从地开始绣香囊。
近来的江以衎非常奇怪,赵芸嫣闷头想。进入凉州地界,他先是高烧了几天,她不得不被他抱着睡觉给他降温。不过他烧退后,忽地让她以后不必再暖床了。
赵芸嫣心中正高兴,没想到他复又要求她用膳必须和他一起。逐渐地,她变成和江以衎共乘一辆马车,朝夕相对,除了就寝,几乎没有独处时间。
逃跑的计划彻底完了,赵芸嫣悲哀地咬唇。一个不留神,绣花针戳进了指尖,疼痛来得结结实实,她不禁低咛一声。
桌案后的江以衎依旧穿着单薄的锦袍,錾刻的玉冠束起他的墨发。他从书卷中抬眸去看赵芸嫣,少女黛眉微蹙,被他的目光一扫,瞬间恢复成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做着女红。
“赵芸嫣。”江以衎唤她,他的嗓音自高烧后一直喑哑而低沉,更让人捉摸不透。
赵芸嫣立刻端坐好,小心翼翼地问:“殿下,怎么了?”
这些天江以衎总是莫名其妙地叫她的名字,但又不说有什么事。望着他那骄矜的眉眼,赵芸嫣隐隐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