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娘别乱说……”
众人的脸色有些焦急,从前他们便是长公主的拥趸,这些打马走鹰赏花行酒的游技,多半还是跟着长公主耳濡目染学会的。
洛阳纨绔茫茫多,遥想当年,皆要低上一头认长公主是头头儿。
就说英国公府那桀骜不驯的小世子,浑不浑?傲不傲?一身骑射本领还是长公主手把手教的。
长公主眼中无嫡庶良莠之别,看得顺眼的通通平辈论交,言笑无忌。譬如说冯真,本来是家中最不受宠的庶子,因生得矮弱,常受兄长们嘲笑,有一回郊猎上殿下看见了他受欺,分明那般尊贵的人物,却扬鞭替他出头,自此带着他一起玩儿,从不以形貌取笑他。
冯真时常怀念那些年追随长公主的日子——呼朋引伴,美酒斗千,试问洛阳哪家酒肆外,高楼柳下不系马?
就算殿下成亲后不和他们一处耍又怎么了,在冯真心里,就是再过一百年,长公主也是他的头儿!
宣明珠笑意无减,看向李梦鲸,“不妨,你说。”
李梦鲸深吸一口气,“殿下可记得,您曾亲口说过,世人皆道婚姻是女人的第二回投胎,殿下却并不认为,那是一个女子生命中唯一的事。
“想殿下未出阁前,心性何等放旷,交友何其广博?似那杨大娘子,林家七妹,魏阳侯的双胞千金,英国公府小世子,甚或南华观青冥道长、倚霜湖寄傲居士……皆以君子之心论交。梦鲸敢问,难道有了驸马后,殿下便视他一人是天,视我等都成了脚下贱泥不成?难道就无一人配与成婚后的殿下,交心共饮不成?”
李梦鲸冷峻的目光分寸不让,高声道:
“若是如此,我便斗胆一问,究竟是他等不配与殿下为伍,还是殿下不配做他们的朋友!”
马场内外鸦雀无声。远处一些不知这班人物根底的零散游冶郎,纷纷侧目打量。
冯真急得直跺脚,紧张看向长公主,生怕她恼了转身离去。
宣明珠默然半晌,却道:“八娘骂得好,食言而肥,是我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