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斯汀不知道该怎么办。她现在非常迷茫,只有不断给面前“泪落连珠子”的女性递上藕荷色的熏香纸巾。她有些心疼,这种纸巾的熏香方式是迎国独有的传统工艺,亚历山大千金难求一张,现在给人用来拭泪擤鼻涕未免有些暴殄天物了。她的这些“存货”还是弗蕾姬亚姑姑上次回国时带来的礼物呢,但是没有办法,面前的人她该叫一声婶婶,良好的教养让她难以以敷衍的态度接待。
“公主殿下,我实在是没有办法才来找你的,莱昂纳多自从被隔离审查,我就只获得了一次探视机会。现在我托人打听过了,他的罪名成立,大法官和军法官量刑五年,据说这还是看在他没有贪污,只是挪用抚恤当军饷的份上......呜呜呜”
没错,简·金,莱昂纳多的妻子,金家族的风波因为老伯爵的退休,梅耶和帕特里克的“合作”勉强过去了。但已经抓进去的人的营救工作却等不得,可是风头还没过去,所以简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更何况莱昂纳多的罪名连他自己都承认,根本没法翻案。当事人一副“没关系,放弃我也可以,只要我的家人和我的士兵不会受到牵连就好,所有责任我一人承担”的态度。梅耶又因为族务一个头二百五十个大,帕特里克不加害就不错了,指望他营救莱昂纳多堪称白日做梦。情况是这么个情况,梅耶也再三保证一定会分出精力顾及莱昂纳多,奈何简不信。
“梅耶明显就是想要继承人的位置,居然和莫妮卡的孙子狼狈为奸,老伯爵也是,说退就退,我该怎么办呀?莱昂纳多该怎么办呀?”简不住地哭泣,透过十指的指缝观察克里斯汀。
如果说刚才克里斯汀是无奈,现在就是无措。简说的每一个单词她都可以听懂,但是连在一起怎么就不明白了呢?什么叫莱昂纳多被隔离审查,还马上要判刑?什么叫外祖父退休,他不是平叛凯旋才没多久么?什么叫梅耶小姨和帕特里克狼狈为奸,他们不本来就是一家人么?
“简,你......你说的这些事我都不知道,妈妈她什么都没有告诉我,我......”克里斯汀明显吓到了。
“我忘了皇后陛下现在在塔里陪伴皇储陛下准备加冕礼了。而公主殿下你平常也没有这些事的消息来源。是我考虑不周,抱歉,但是......公主殿下,现在能救金家族,能救莱昂纳多的就只有你了!”简仍然在拭泪。
“我,我能做什么?”克里斯汀热血沸腾,尽管她什么都没有搞清楚,但这是第一次,第一次有人求救与她,并且是“非她不可”。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她是被人所需要的。
克里斯汀一直有一种感觉,自己是某种可有可无的存在。不是被质疑,不是被质疑她不像克劳狄亚的孙女,威廉的侄女;不是被质疑她的母亲不是一国公主,出身“暴发户”家庭;不是被质疑她身上的周国血统,长得不像亚历山大人。甚至不只是质疑她的性别,可惜她是个女孩。
而是无视,绝对的无视,没有人对她表达过“承认”的心情,更遑论“期待”。所有人提到她的反应都是“哦,亚历山大的公主,阿尔费雷德的女儿,狄奥多拉的女儿,甚至是阿尔伯特的外孙女”。没有人,没有人正视“克里斯汀”这个存在本身。
她是不被期待的存在,即使她算得上聪慧,即使她察觉到这些之后有努力去表现自己,也最多能得到母亲温柔的抚摸头部,那不是认同,而是不当回事的敷衍。
其实,她也明白这是为什么。因为她不是皇位继承人,威廉里奥太过完美,哪怕是他的身体情况不容乐观,也没有人考虑过用克里斯汀来代替他,克里斯汀可是非常健康的。甚至是联姻这个公主本身应尽的义务,克里斯汀也不明确自己可能会嫁给谁,在她阅读过的历史故事中,几乎所有的公主都在出生后没几年就确定了丈夫的人选。
现在,简·金告诉她,这里有意见只有你才能做到的事,而且是拯救你的亲人。克里斯汀顾不上多想,或者说她没有多想的心机和阅历,她只想去做。
“殿下只要把我告诉你的事告诉皇后陛下就可以,我不能进入彭德拉根塔,但是殿下你可以,其他的事皇后陛下一定会想办法的。”简见克里斯汀有应允之意,连忙乘胜追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