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海在《解读山海经的钥匙》书中指出,代表主流学术成果的《汉语古文字字型表》中,收录的各方专家确认的夏字,在商周两栏都是空白。代表商甲骨文金文未见夏字,西周金文也未见夏字,只在第三栏春秋战国时期才出现了夏字,而稍后的春秋秦公簋铭文里有夏字,陈列于安徽省博物馆的鄂君错金铭文舟节里有夏字。
藏于中国历史博物馆,春秋时期青铜器秦公簋作于秦景公时,传为甘肃天水出土,铭文“秦公曰:不显,朕皇祖,受天命,鼏宅禹责,十又二公,在帝之坯,严恭夤天命,保业厥秦,虩事蛮夏,余虽小子,穆穆帅秉明德,剌剌桓桓,万民是敕”。铭文里的“虩事蛮夏”专家们解读为威震蛮族。虩(xì)字一般解释为恐惧,可否理解为谨小慎微地侍奉蛮横的夏?这夏字是专家们公认的最早出现的夏字。秦自称其十二代祖先都侍奉夏,意味着什么呢?
在殷商甲骨文金文里,有一个字被一部分权威专家们解读为夔,不那么权威的专家解读为夏。《汉语古文字字型表》中专家们认定的夔字,与夏字正相反,周春秋两栏都是空白,代表在商甲骨文金文里发现夔字,西周金文和春秋战国金文均未见夔字,夔字在殷商之后失踪了。
《汉语古文字字型表》收录夔字来源于郭沫若《商契萃编》里的第三片甲骨,刘鹗《铁云藏龟》里的1002甲骨,李旦丘的《殷契抚佚》,商承祚《殷契佚存》,商代晚期小臣艅尊铭文。
商代晚期的小臣艅尊现藏于美国旧金山亚洲艺术博物馆,道光年间出土于山东省寿张县梁山,制作年代约在商代帝乙、帝辛时期。铭文:“丁子,王省夔京,王赐小臣艅夔贝,唯王来征人方,唯王十祀又五,肜日”。这里第一个夔指地名,第二个夔指战俘奴隶。
郭老《商契萃编》收录很多个夔字,称“高祖夔”,认为夔是商的先祖,是这卜辞里祭祀告白的对象。比较可以看出,春秋时代秦公簋里的夏字,由于抽象断笔,有一点脱离原貌,与商甲骨金文里的夔字,描写的是同一个人物的侧面形象,人物大眼睛特征,头上有卷毛,脚上戴镣铐,脖子系锁链,他们的身份很明显,是战俘奴隶。于是春秋文字直接导致许慎在《说文解字》里胡说八道。
其实,脖链脚镣是殷商文字里对交战方的典型诬蔑手法,甲骨文里面对很多交战的部族都是这样描绘的,比如羌字。所以说,夏、夔就是一个字,夔就是夏。
卜辞里夏是商的祖先,商王不断向这个祖先告白,为什么却在文字上诬蔑夏?人不会仇视一只蚂蚁,不会去诬蔑蚂蚁,因为蚂蚁太弱小,不用有任何心理负担。人们所痛恨而百般诬蔑的必定是一个强大的力量,没办法彻底征服他,可能还处于争斗的劣势。夏败被商俘,这是商蔑视夏的原因,而夏很可能根本就没有被商完全灭亡,夏的本意就是戴面具祭祀的纵目蜀夏人,任凭北方风云突变,他还在西南安安稳稳坐钓鱼台,就那么可惧可恨。
我们再说到蜀,蜀是最早的汉字,其意义重大。大家知道,汉字发展是先象形、次会意、再谐声。蜀字甲骨文为四下加一弯钩,四是虫的大眼睛,弯钩像蠕虫之身,为象形字,象形野蚕。《说文》:“蜀,葵中蚕也,从虫,上目象蜀头形,中象其身蜎蜎,《诗》曰,蜗蜎者蜀”。后在弯钩内又加虫为蜀,是象形兼会意,后在蜀旁加虫成为蠋,泛指像蚕的树叶上之虫。《文选·蜀都赋》注云:“蜀王之先名蚕丛、柏灌、蒲泽、开明”。
野蚕在四川有桑柞等林地都可以看见,“其蛾与蚕蛾无异,产卵于桑之枝干,不甚密集。春暖自孵出,就叶芽。恒自分散,鲜共叶者。蜕变四化而后成茧。体较家蚕短小,形质全同。散向桑下枯草、篱栅、墙垣间结茧。茧淡灰黄色,较家蚕茧小而坚硬,可煮以抽丝。丝与家蚕丝无异”。“资阳人”后裔在蜀地长期生活实践中,充分利用自然资源,变野蚕为家蚕,率先发明养蚕、取丝、制衣,提高生活品质,推动社会发展。西陵氏女子嫘祖集养蚕法大成,推行发展农桑,推动文明进步,助推黄帝实现华夏大一统伟业。
古蜀尊先王名蚕丛,丛聚集也。蜀字为蚕丛氏称谓和旗号,是燧人氏后期一个以蚕桑崛起的强势部落,又称蜀山氏。任乃强作《蚕丛考》称,野蚕“性不群聚”,提出“蚕丛之义,谓聚蚕于一箔饲养之,共簇作茧,非如原蚕之独生,分散作茧。是原始人类一大发明创造,故成为氏族专称也。今蜀人犹称作茧之草树为簇的语音,作丛之入声,疑即蚕丛语变”。
历经万年艰辛发展的蜀山氏蚕丛部落,好在留下了这样清晰的精彩故事,在后起的中原次生文明里传承,而故事的发源地却成为一个遥远的孤立世界,被历史抛弃。我们只好在残存的地下废墟和残缺的典籍中,去还原一段模糊的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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