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檐语调总是轻飘飘的,仿佛只是开了一个无关紧要的玩笑,偏偏大臣们都变了脸色,俞莛目光复杂,似在思考,半晌道:“京中有驿馆,小王爷若住你那里,怕是有诸多不便,还是作罢吧。”
若是旁人听了皇帝这婉拒的话,定然不会再追问,可谢檐仿佛听不懂皇帝的言外之意,笑道:“反正我也孑然一身,府邸空着也是空着,小王爷人生地不熟,总要有人照料一二,方不亏待贵客啊!”
俞莛眸光微闪,目光落在谢檐脸上,他坦荡荡的任由打量,这才又看向那个梁丘少年:“小王爷意下如何?”
少年波澜不惊,始终带着恰到好处的谦卑:“但凭皇上安排。”
大庭广众之下,皇帝到底不好拂了谢檐的面子:“云琼盛情,那就依你,请小王爷暂住谢将军府上,带惊鸿苑修缮完毕,再行移居。”
皇帝此言一出,立马有文官上来制止:“皇上,此举不妥……”
话才开口,谢檐抄着手,大咧咧的打断他:“有何不妥?吃你家饭,喝你家水了?”
那大臣成功闭了嘴,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古人诚不我欺!
大将军这十足的气势,显然不好今日提别的,皇帝只片刻的迟疑,也没有要否决的意思。
俞莛点了头,梁丘未有异议,如此就算定了下来。
朝臣们退去,谢檐紧随皇帝进了奉天殿,宫人呈了茶水上来,俞莛坐下南窗下,背着光面容模糊不清。
“云琼,你是怎么打算的?为何要那梁丘质子住你府上?”
皇帝的语气很平常,听不出喜怒,有一下没一下端着茶盏拨开水面飘浮的茶叶,氤氲的水雾缭绕眼前,带着凛凛之势。
谢檐已经很多年没见过俞莛了,上一次见他,还是四年前他从边关回来,接手兵权之时,那时的新帝初初继位,根基不稳,脸上还有尚未消退的少年之气,面对几位权宦重臣,还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谨慎。
谢檐在边关六年,年轻气盛,锋芒毕露,浑身都带着让人敬畏的凶狠,随口几句话就能让人望而生畏,敢怒不敢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