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近乡情怯,皇帝算是很好的体会了一把,他本应该亲自去迎接舞阳公主入宫,却被各种琐事拖着,不肯挪步,郝平贯催了他几回,他都是嗯一声,便没了下文。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他想去见她,一整天都心神不宁,不时问公主的凤驾到了哪里?可真的入了宫,他反而平静下来了,就跟事不关已似的,从前庭到后宫,距离并不远,坐辇过去也不过一刻钟,可他忘不了那日街头,她与蓝文宇态度亲昵的说笑,忘不了她亲口承认要嫁蓝文宇,而且面对他,也丝毫没有愧意。如今,她总算回到他身边来,可那是他用大军压境,『逼』迫南原将她送回来的,不然,她这时侯说不定已经嫁给蓝文宇了。
他从不相信她会变,可亲眼所见,亲耳听闻,残酷的事实不能不让他多想一些东西。
很多东西都变了,身份变了,初心也变了么?
他一直捱到连慈安宫都来人催了,才上了辇,去往慈安宫。
一进门,他就看到她了,低眉垂目立在一旁,很温顺的样子。宫妃们跪了一地,他谁也没看,直直走了进去,向瑞太后请安。
瑞太后一直在观察皇帝,见他一进来,目光就盯在舞阳公主身上,那迫切的心思,几乎让人一眼看穿,这哪里还是平素那个稳重如山的皇帝,分明就是见了漂亮姑娘走不动道的市井男人。
皇帝进来的时侯,舞阳公主极快的一瞥,仍是与他的视线碰了个正着,顿时心头一跳,她是第一次见到东越的皇帝,英挺的眉,深邃幽亮的眼眸,论五官的精致,他比不上蓝将军,但那份高贵威严的气势,仿佛从他骨子里长出来的,是蓝将军望尘莫及的。
最令她诧异的是他两鬓的白发,明明正是春秋鼎盛的年纪,两鬓却生了华发,并不显得苍老,反而更增添了一种岁月的沉淀。
瑞太后说,“这是南原的舞阳公主,皇上见一见吧。”
皇帝侧身看过去,舞阳公主上前两步行礼,皇帝虚虚一托,很快放开,垂着目,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舞阳公主是白千帆的事,在宫里没几个人知道,皇帝自己也没弄明白为什么不公开这个秘密,好象他真的就是从南原迎回来一位公主,而不是找回自己的媳『妇』儿。
“皇上?”瑞太后叫了他一声,“你看让公主住哪个宫殿为好,以哀家之见,还未行大礼,暂且让公主留在慈安宫吧,等大礼过后,再入主凤鸣宫,皇上意下如何?”
皇帝说,“朕没有意见,问过公主自己的意思吧。”
舞阳公主立刻道:“我听太后老佛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