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杀心大盛。
车轮辚辚,车厢内除了朱雀,只余一个被五花大绑捆成粽子的俊秀少年,见她醒来,少年早已经没有了被她才捆来时的愠怒,声音低微的像一只猫,“姐姐,绳子勒得太紧了。”
朱雀默不作声地给他松了松绳头,半晌才道:“崔徵,我记得临睡前跟你说过,这个绳结越挣扎越紧的吧。”
“绑匪姐姐,我想你若是冲着我这崔家长房长孙的身份来绑,就错了。”
崔徵笑容十分甜,程度大概是蜜糖掺饴糖,“我病弱多年,太医院的医正孙嘉都束手无策,眼见是活不成了,家里早准备过继三房侄儿给我爷娘。”
朱雀倒也不意外他会如此说,随意问他,“那你不在家等死,为何千里迢迢到江南迎亲?”
“绑匪姐姐此言差矣,我是来找沈家小娘子,商量能不能解除婚约的,谁知道走到徐州就病倒了……”崔徵似有万般无奈。
朱雀昨天敲晕了他抢走,只顾掩人耳目南下,没有细盘问,此刻才知他的心思,“为什么?”
崔徵自嘲一笑,“我这将死之人,何必拖累沈家好女儿。”
“你既然有这份心,我也不能辜负你……今天是乾宁五年六月十八,诸事皆宜,百无禁忌。”朱雀笑的甜蜜又邪恶,“崔家迎亲的喜船中午过长江,我带你去当面退亲。”
这个要求崔徵不能答应,他微一犹豫,吞吞吐吐道:“姐姐既知此事,必然是沈家亲友……实不相瞒,这次代家父迎亲的,正是我十七叔,他为人刚愎自用,听说岳丈给沈家小娘子留了百万家财作为嫁妆,死活要应这件事,此地没有其他长辈主持,单我一个人去退亲,他绝决不会同意的,说不定……”
说不定还会指使手底下的武功高手,暗算崔徵,对外称他病重,秘不发丧。
朱雀点了点头,她所经历的那一世,崔家十七郎崔仆曾经对崔徵下过这样毒手的。她将烫手的热山芋抛还给他,“依你怎么办?”
崔徵立即出了一个主意,整个人一扫颓然之态,立即明亮有神采,“姐姐若能联络沈家小娘子,我们讲妥之后,一起赶回长安,崔家有我父主持公道,宗族内作和离论,也不必沈家退聘。”
他这个主意当然完全有利于沈珘,夫妻成亲之后和离,沈珘带嫁妆走人,也不再有人纠缠退婚退聘这些财务纠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