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南曲不招待贩夫走卒。

    南曲的优妓们有自己的独馆,遍植花草,小堂垂帘,一屋子弄得喷喷香,让人忍不住在红尘里直打滚儿。

    达官贵人们家中虽可蓄妓,然平康坊又别是一股风流,时有客至,不足为奇。

    脱脱在往脸上贴花子,她额间有胎记,也是巧了,正是一枚弯弯娟月,秀致可爱,每每稍作装饰流光溢彩更添俏皮。

    她冲铜镜飞了一吻。

    仿佛不够,又飞一吻,脱脱得意地睨着自己。

    南曲的假母给她新裁剪了衣裳,蜀锦的料子,红衣胜火,是脱脱最爱的颜色。她燕儿似的将自己裹进如丹锦绣堆里,脚尖一点,旋转起来如同敦煌飞天。

    哦呀,假母看的脸上开花,凑上来乱摸:“果然大红最衬你呐!”

    脱脱露出个那是自然的表情,一身雪肤,白愈白,一身绫罗,红愈红。她迅速乜了眼假母,按住对方的嘴:

    “免谈!阿婆,你我不是母女望你知。我唤你一声阿婆,是看你好歹也四十好几的人了,你不要太过分!”

    南曲的姑娘自幼入坊,训练严格,姿色为其一,却不是最要紧的。才艺为先,诸如诗文丹青、音律歌舞,最好能善言笑诙谐得趣,这样才能和每年春闱放榜高中赶来的士子们谈笑风生。

    可脱脱不是这里的姑娘。

    假母把她细嫩手指一拨,“啧啧”两声,说道:“行啦行啦,我知道,今日说的不是这个。”

    那张满是褶子的脸再度凑近了脱脱,假母是三角眼,眼白多,瞳仁少,时常吹牛说自己年轻时是花魁,若是真的,可见当时长安城里人人眼瞎。

    假母为推销自己的“女儿们”操碎了心,容颜速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