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中弥漫着乳香的气味,她又想到辛西娅的庄园中那些奇异的作物,柠檬和苦橙。可是希尔达的身上好像又闻不到什么气味,这件事实际上很无聊,不过桃乐丝在用香喷喷的热水从头浇到脚的时候,一直在琢磨这事。

    沐浴完成之后,桃乐丝已经错过了午饭的时间。她回到自己的房间,赤脚坐在窗台上,捧着一本浪漫的诗集。这本书在此之前已经被她翻阅过无数遍,不过此时此刻,她无事可做。她想要去看看侍女是否已经给希尔达安排得当,但她尽量避免让自己显得太过殷勤。

    当得知桃乐丝下令让希尔达留在宫中之后,艾斯比对桃乐丝好一通埋怨。

    “您对她了解吗,公主?”艾斯比戴着他的碎眼镜,义正严词地说,“您有没有考虑过,她是一个刺客,一个间谍?您为什么会这样冲动就做出这样的决定,难道是在暴风雨的夜晚,她救了您的命?”

    希尔达并不算是救了桃乐丝的命——如果说在沼泽里看到那个鬼影时,即使没有希尔达的安抚,桃乐丝也能安然无恙的话。而桃乐丝又觉得和艾斯比解释“我一看到她,就觉得好像在哪里曾见过她,所以我对她很有好感”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

    她读完了一首诗,又读了一遍;正准备翻过一页的时候,房间门被敲响了。

    来人当然不会是希尔达,不过也不是艾斯比,而是乌利尔。

    “您从昨天傍晚一直到今天中午都不在宫中,”乌利尔说,“我听仆人说,您去了海港,您去那里干什么呢?”

    桃乐丝在心里默默问候了一番那个多嘴的仆人。

    在此之前,桃乐丝对于乌利尔,一直怀有一种忌惮而又恐惧的心理。她知道乌利尔力排众议,承认她作为恩格尔领主最后的,也是唯一的继承人,她讨厌乌利尔,却不能得罪他。

    可是经历了昨晚的事情之后,桃乐丝觉得她好像没有那么害怕乌利尔了,仿佛是她已经触摸到一个黑暗的角落,就不再会被过分刺目的阳光追赶得无所遁形。

    “昨晚有暴风雨,”桃乐丝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我需要去受灾最严重的前线去,与我的人民站在一起。”

    乌利尔微微蹙起眉,难得的,充满智慧的他没有听懂桃乐丝在说什么,如同bewithmypeople没有出现在圣经里,他就难以理解。

    他开始在桃乐丝面前来回踱步,桃乐丝也就打量着他:容貌俊美,衣冠楚楚,罗马领之下的脖颈很明显能够看到喉结的凸起,胸前也是平的,毋庸置疑,他现在是个男人。

    终于,乌利尔的脚步停到了卧室的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