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帮助索莎娜,就意味着得罪克劳迪娅——艾斯比说得很清楚了。

    桃乐丝手中的筹码并不多。教皇作为最大的一个,也是她所最厌恶的一个筹码,目前为止,她都必须要掌握好。

    在此之前,桃乐丝想象过成为领主之后的各种事情。各式各样无聊的社交与周旋,残酷而血腥的争斗。现在,这些事都好像被闷热的空气隔得远远的,一直远到海湾的另外一边。桃乐丝所犯愁的,只是端着一个盛着食物的托盘走到乌利尔的房间里。

    她走到厨房,随手抓起一片涂过黄油的面包,塞到嘴里。面包已经凉了,黄油凝固地挂在一侧,简直难以下咽。

    几分钟之后,桃乐丝终于做好了心理建设,艾斯比帮她端起了一个银质的盘子,那上面盛着几样冷餐和半杯琥珀色的酒,他们走到乌利尔的房前,艾斯比将盘子塞到桃乐丝手里,给她比划了一个“加油”的手势,一手按着夹鼻眼镜,转过身颠着他特有的小碎步一溜烟跑了。

    天已经快黑了,风从走廊的一头吹了过来,带来海上的腥气。桃乐丝深吸一口气,心头萦绕着的不详感觉越发浓郁。

    她敲了敲门,房内没有动静,然后她推开门,室内空空如也。乳香在地板上细细地撒了一层,窗户关着,室内一片漆黑,空无一人。

    桃乐丝把房中的蜡烛一支支点燃,把盘子放到窗前的桌子上,环顾着空荡荡的房间,疑惑乌利尔会跑到哪里。天已经黑了,开始起风,夜里可能会变天,再说,这种闷热的黄昏末端,花园里的气温也着实不够宜人。

    她退出了房间。

    走廊里空无一人,灯光幽暗可怖。墙壁上挂着恩格尔历代祖先的画像,那些金色头发、骨骼分明的人都站在画框中,眼睛下垂,冷冷地凝视她。桃乐丝叫了一声“爵士”,但是艾斯比并没有颠着小碎步从某个黑暗的角落里出现,附近也没有任何侍从。

    于是她又返回了自己的卧房。

    房门推开,她发现有个人正抱着双臂站在自己的窗前。她以为那是艾斯比、或是某个正在打扫房间、笨手笨脚的仆从。不过桃乐丝很快就意识到,这人就是失踪了的乌利尔。

    “我去了您的房间,您不在那里。”桃乐丝说。

    乌利尔转过身,面对桃乐丝。他容光焕发,眼睛发亮,红发在房间中点燃的蜡烛映照下,仿佛被镀了一层金色。

    “我的女士,我听说您下午一直都很忙碌。所以我冒昧在这里来等您,希望没有使您感到惊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