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闻言,缓缓垂下眼帘,转回身伸手抓握住托盘中那只卷轴,手背的青筋挑了挑,缓步向上走至龙椅前,再转回身,眼圈儿已悄然镶了圈红边,
而旁侧的宴桌上,朱赫塔娜死死握住怀袖的手,长长的丹红玉甲直掐入其手心的肉里,血沿着指缝缓缓渗出來,却仍死命按压住怀袖的手,
“就算今日容若尸体横陈,你也得给我忍着,”朱赫塔娜面沉如冰,言辞萧肃,低沉着声对怀袖警言道,
怀袖耳畔此刻什么也听不进,双眸只死死盯着地上那副展开的疆域图,连泪都沒有,更沒听见葛吉泰接下去说的话,
“山石滑坡地域很广,容大人前一日带着几十人就住在山上,夜里突降大雨,次日,有几个沿着山体滚下來的兵丁,幸而活命回至疆北大营,将此事报与我知晓,
我即日带领三千余人,在容大人失踪之处搜寻数日,刨出尸首十几具,却始终未寻见容大人的尸首,只寻到了这两件东西,据随行兵丁所言,此二物乃容大人随身之物……”
葛吉泰一席话落,殿内顿时寂寂无声,吴汉槎,顾贞观,徐乾学等人早红了眼眶,
连素日诙谐开朗的常宁,此刻亦忍不住抬手用袖管悄然拭了拭眼角,
旁侧众臣中,往日与容若相交的,不论地位尊卑,皆不禁唏嘘感慨,纷纷慨叹此乃天嫉英才,
康熙手中紧紧握着那支卷轴,片刻,轻叹道:“朕前日还翻看过容若的《通志堂集》想着容大人此行已近年余,再过些日子,朕也要给他办接风喜宴了,却不想竟……”
原本歌舞升平的大殿,此刻一片肃声寂寂,惠妃本系容若的堂姐,听闻此言,早红了眼圈,
缓缓起身行至康熙身畔,颤声道:“请万岁爷节哀,珍重龙体要紧,容若忠心昭昭,即便遭遇不测,在天之灵亦不愿万岁爷为其伤感过甚……”
康熙伸手握住惠妃的手,缓缓站起身,轻声道:“容若之忠烈,朕心中有数,今日突闻此噩耗,宴席,就散了吧,酌……”
康熙说话时环顾殿内一圈,目光最终落在颇尔喷爵爷身上,轻声道:“颇尔喷爵爷为其搭灵办丧,群臣皆前往吊唁,起灵日,朕当亲自前往,”
颇尔喷即刻出席跪地领旨,康熙缓步行下台阶,扶着李德全的手臂向后殿行去,殿上众臣也都纷纷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