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心一怔,还没反应过来,他就移开了视线,转头望向说着话的程夫人,脸上浮起一个淡淡的微笑。
然而方才一瞬的波光潋影,却还是给她留下了极为深刻的记忆。敏心忍不住琢磨起来,她仔细看向许久未见的九哥。
他眉眼形貌,绝肖程夫人,却较程夫人更为精致。尽管往日陶然居一同上课时,时常与他朝夕相对,但敏心还是免不了被他秀美的容貌吸引。
此刻他半躺半倚靠在床头,因为室内烧着红旺的地龙,热气蒸腾,玉一样莹润的脸颊上浮起两团红晕,秀长双眸乌黑沉静,整个人就好似一尊白玉雕做的仙童,钟灵毓秀。然病中憔悴,更叫人看一眼就不觉心生怜惜。
敏心想起昔日课上,宁哥儿对答如流的种种情形,又想他这般容貌行止、这般聪敏绝伦,当下探究起来,如若前生程夫人幼子能顺利长大,是否也能长成他如今的样子;如若不是,那么眼前这金玉童子壳子下装着的,又是谁呢?
她这边在胡思乱想,那边江氏与程夫人的话却差不多说完了。
本就是来探病的,见侄儿气色尚好,江氏也就准备走了。离去之前,她含笑看向敏心:“敏儿,你不是说好久不曾见到你九哥,要有话和他说吗?”
程夫人就笑了起来:“正好,容儿性子急,如今我正拘着她练字,宁哥儿也无聊,不如敏儿陪你哥哥说说话吧?”
敏心被这两位长辈说了个措手不及,当下呆滞,但伯母和母亲都发了话,她就只好留了下来,眼看着程夫人与江氏相携出转出了屋子。
宁哥儿房里的大丫鬟卷碧见两位小主子干坐着却不说话,以为他们是想着屋内有丫鬟在,不好开口,就悄悄叫了另外两个小丫鬟,找借口把她们都支出去了,自己也贴心地退下。
这下,屋内只有宁哥儿和敏心了。
他也不说话,一双丹凤眼沉静地看向敏心,莹然冷澈。
敏心被他看得背上发毛,干笑着没话找话道:“陶然居也有好几天不曾上课了,解先生布置了十几日的课业,也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开始上课……”
“嗯。”他这才慢慢地吐出了一个字。
敏心看他意思,是还要自己接着说下去,只好搜肠刮肚地想了些学堂相关的事,一一说给他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