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与烛光交混成更柔和的光线,晕染了她的闺房,也映白了那张熟睡的小脸。
不知是不是因为易寒守在身边的关系,褚凉歌这次睡得很踏实,没有再被前世或者过往的噩梦惊扰。
见她睡熟,易寒轻轻拍着薄被的手便缓缓停了下来。
他眸色深邃地看着她,其实自她从寒香寺那次劫难醒来之后,他便总觉得她身上多了一丝不一样的气质,或许是因为不能再习武,她眉间总是淡淡蹙着,可每每察觉到旁人的目光,那张小脸便又挂上一抹笑意。
此时睡着了,她的眉倒松展开来,嘴角微微弯着,也不知是梦到了什么这样开心。
易寒看着也不自觉跟着弯起了嘴角。
因褚凉歌刚伤了元气,屋中的窗户都未曾开得太大,是以只有偶尔的清风才能吹进来。他静坐着,不觉热,可褚凉歌身上盖着薄被,又是在睡梦中,不过片刻便热得出了层薄汗,挥着手脚就要挣开身上的薄被。
她一动,易寒恍然回神。
他抬手拾起旁边地上跌落的团扇,离了她有一段距离才轻轻扇着,微凉的风拂过,驱散了燥热,让梦中的褚凉歌嘴角扬得愈深。
待她不再挣动,易寒动作才略停了停,从自己怀中掏出一条锦帕,帮她轻轻擦拭着额间的汗。
那锦帕还是前几年,她整日跟着他和江琛在马场骑射,跟着褚父练功,褚母非说她没有女儿家家的样子,将她硬生生在屋中困了七日学习针黹女工。
这帕子便是她“出关”之时带出来的唯一一件像模像样的作品,锦帕中间绣着几片青翠的竹叶,角落嵌着一个歪歪扭扭的“易”字。
当时褚凉歌兴奋地举着这方小小的手帕跑到他院中,得意地朝他喊:“易寒易寒,你看,我绣的好不好看?娘说我绣的易字太不像了,你觉得如何?你觉得不好也没办法啦,我只能绣到这种程度了……”
自那之后,这手帕便被易寒好生带着,从未离身,时至今日,仍然如同新的一样。
可惜那时他已不会出声了,心底的欢喜只能用手比划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