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着脸,把手里的舍利塔图样子扔桌子上,带起风,吹的宫灯灯光晃荡。

    “寿王妃的兄长达禄在盐务上做个肥差,这几年捞足了油水,你去关照一声大理寺卿,就说福王爷接造办处的差事缺银子,让他从盐务这块肥肉上下手。这事儿还得有个由头,叫底下的官员写折子参达禄个中饱私囊,等事情闹到官家跟前,案子顺理成章就是东厂接手,到时候寿王府想怎么,那得全看我的意思。”

    廷牧呵腰,“成,这事儿我去跑腿,主子您若是得了闲且去见见大姑,约好了时辰的,别耽误了。”

    他把新砚盖子盖上,略带苦涩的蹙眉,“寿王不是那么好对付的,这一桩咱们都要行的小心些,他虽刚愎自用,手底下的官员却仍都是些朝中砥柱,这次动了达禄,咱们就是明着和寿王翻脸了。”

    廷牧迟疑,试探着,“若不然,咱们眼下还是委屈求全些好?雍王羽翼尚未丰满,咱们此时得罪寿王,若成了,自然皆大欢喜,可若是……”

    若是败了,他们此时效忠的主子雍王爷自然不会拉他们一把,雍王手里没有实权,拉拢掌印的目的就是为了握住朝权,福王更不会出手,审时度势这些皇子们向来做的很好。

    言情和流放的时候,寿王不也没站出来给说过一句话不是?

    这些王爷们,论起义气还不如被软禁的太子爷,好赖太子爷还竭尽所能替齐相国求过情。

    门外湘妃竹森森的,他起身走到门口看阵子,叹道,“我自进宫,只想着一件事,有朝一日替冯家平反冤屈,如今心愿达成了,却也走到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去不得留不得,现下又多了个她,这禁廷日子本就难熬,若还不能让她随心而活,那我要这倾覆天下的权势有什么用的?”

    他家主子这脾性也是犟,以前那是逼不得已要忍,现在好了,跟个愣头青的傻小子一样,什么也不管不顾了。

    主子犯癔症,他不能跟着犯,回头还是得跟大姑商议商议,别让主子冒险才是正经,以如今的形势,他主子跟王爷硬碰硬,就是个两败俱伤。

    廷牧打个千,“主子先去望望大姑,还等着您的,奴才这就出宫去办事儿,保准办的漂亮的。”

    他嗯一声,摘御寒的外罩披上,往女官的处所去。

    廷牧也不敢迟疑,转头就出了宫。

    宫灯缭乱迷人眼,绣漪斋女官的庑房里,允淑收拾的齐齐整整的做针线活计,有一搭没一搭的同双喜闲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