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那瑰想也不想就说,“太子喝了殿下的茶,问殿下这两天睡得好不好,吃得好不好。”
“哦?”王氏眉头一挑,着意多看了她几眼,却没有揭穿,只嘲讽地笑了笑。
阿那瑰觑了她几眼,放下佛经,走出门去,才到院子里,一名眼生的婢女说道:“袁夫人听说檀家的娘子也在,请你过去说话。”
“袁夫人?”阿那瑰很意外,想起在太子处看到的那一幕,顿觉不自在了。
“去吧。”王氏和气地说,“二皇子离京后,袁夫人就一直在东边那个院子里静养,可能有些寂寞了。”
阿那瑰没法,只好跟着婢女出门。栖云寺常有宫中妃嫔来小住,庭院幽深,馆阁重重,阿那瑰惴惴的,还当是又要见到太子。到了袁夫人的院外,见只有婢女在廊下走动,侍卫们都撤走了,她暗地里松口气,进了门便施礼,“夫人。”一双大眼睛毫不掩饰地瞧着袁夫人。
袁夫人大概是做了许久的心理准备,硬是强迫自己抬起头来,脸上还有一闪而过的难堪,“你是阿松?”她作出素未谋面的样子,眼神飞快地掠过阿那瑰,微笑道:“你阿兄在这里,你没看见?”
阿那瑰一进门的刹那,檀道一便情不自禁站起身来,眸光都定在她一个人身上,谁知阿那瑰只盯着袁夫人猛瞧,他眉头便蹙起来了。
阿那瑰“咦”一声,乍见檀道一,脚尖一点,险些就要跳起来。“阿兄,”她捻着裙带,波澜不惊地唤了一声——大概还在为临行那夜在华浓别院的事置气。
“檀侍中好眼光,你们这对兄妹,好像佛祖座下一对金童玉女。”袁夫人笑道,她的语气已经很自然,仿佛完全不记得和太子那桩丑事。这位不到四旬的夫人是比太子妃美貌,身段犹如少女般纤细窈窕,眉宇十分平和安详。
架不住阿那瑰的打量,袁夫人垂眸拨了拨茶瓯里的浮沫,柔声道:“阿松也坐吧。”
阿那瑰在檀道一身侧落座,还没说话,见一个圆滚滚、黄澄澄的洞庭橘被檀道一推了过来,阿那瑰手指一拂,橘子又滚了回去。檀道一眼神询问她——他记得她爱吃橘子。谁知阿那瑰不仅不领情,还把脸别开了。
檀道一眼神不断往阿那瑰身上瞥,嘴里还在和袁夫人说话,“二皇子请旨要接夫人去豫州,被太子驳了,说圣驾犹在,没有妃嫔随皇子去外州的道理。”
袁夫人手指一抖,茶水险些倒出来,她惨淡地一笑,说:“太子说的是,你转告翼儿,安心镇守豫州,不必挂念。豫州战事怎么样了?”
“正在攻打滑台……”檀道一心不在焉,见白玉盘里切开的蒸梨晶莹剔透,又往阿那瑰手边挪了挪,阿那瑰只装作看不见,忽觉手背上一温,是和檀道一的手碰到了,也不知道他是有意还是无意,一碰上,他便安静了,手搁在案上许久没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