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当夏末,刚入农历七月,在山东地界,距离玉米高粱等秋季作物的成熟和收获,还有一个来月的时间。
高粱是特意晚种了半个月,这个时候长得又高又壮,碧绿的叶子与碧绿的高粱杆绿得逼人眼眉,时有风来,那高粱便随风仰偃,远远看去,宛如一片海。
高粱地中间,是一条狭窄至仅容二人并肩而行的羊肠小径。
蹄声踢踏。
是一只小毛驴。
毛驴上坐着一张僵尸脸的九儿。
她是不高兴的,苦闷,无奈,却又满腹的委屈无人可以诉说。
甚至,有些绝望。
一个老头子,还有麻风病,就因为手里有俩臭钱,开着一家烧酒锅,便拿一头骡子换了她,新婚之夜,她奋力反抗,亮出了剪子,自己跑回了老家,结果却被亲爹给训了一顿,亲自押送她回来,一边走还一边一遍遍的跟她念叨:那可是一头骡子啊!那可是一头骡子啊!
她终于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在亲爹的眼里,是不如一头骡子的。
此时风来,漫天连野的高粱发出簌簌的声响。
一根高粱被风吹弯了腰,眼看要拂到九儿的脸上,她连眼珠子都没动,迅猛地抬起手,一把拍开了那高粱叶子。
这个动作,看得监视器后头的执行导演鹿灵犀眼前一亮。
“她的感觉真是越来越好了!”她忍不住心想。
事情也就是这几天的事情,鹿灵犀当然清楚地记得刚一开拍的时候,李谦对于秦晶晶的表现到底是有多么的不满意——虽然在跟着李谦拍了几部戏的鹿灵犀看来,他的愤怒之中,只怕有好几成的成分是故意的,只是为了激起秦晶晶的表演状态而已,但不满意却肯定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