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越来越深,雨也越下越大,由于下雨的关系,这山林中的气温骤然降低,滴落在脸上的雨水,竟有种冰冷刺骨的感觉。在这样的恶劣条件下,魏斯继续带着后卫部队追赶游击先遣队主力,但他的战士们不仅要携带武器弹药,还押着一百来号诺曼战俘、拖着几十号伤员,行军速度肯定比不上那股搭乘运输舰抵达此地的敌军部队。行进了一段距离后,魏斯果断调整策略,将后卫部队分拆开来,部分战士继续押送诺曼战俘、保护己方伤员,其余战力在他的直接带领下快速绕到敌军前方,准备趁这雨夜打他们一场伏击!
魏斯点出的兵马不足300,而对方有1200多人,人数相差四倍。以魏斯以往经历过的伏击战来看,这种人数上的差距并不妨碍伏击一方取得胜利,关键在于巧妙的布阵和精准的突袭。尽管这股敌人的到来让他感到莫名的心悸,但他从做出决定到率部急行,此间没有任何的犹豫与彷徨。即便真是他那位胞兄来了,两人在战场上各为其主,只有你死我活,没有亲情可言。
没有捕捉到对手确切的踪迹,那股诺曼军队摆开战斗侦察队形,直线推进速度并不快。一边盯着敌人的行踪,一边带着麾下的战士在林间狂奔,没过多久,魏斯便觅到了一处适合打伏击的地方,他轻车熟路地布下了月牙形的伏击阵地,两百多名战士分为四组,三组分居左、中、右,还有一组担当预备队。眼下还没到冰封时节,这一下雨,林间的土地很快就变得松软泥泞,迫击炮弹的威力由此受到了削弱,考虑到敌方的巡防舰始终没有撤走,魏斯必须留足迫击炮弹药应付这家伙,所以,这场伏击战以枪弹火力为主,在他的直接指挥下,各机枪组占据了最好的阵位,步枪手们也被告知不必吝惜子弹,那些投弹能力较强的战士,则被安排在稍稍靠前的位置,以便于在恰当的时候向敌人猛砸菠米弹。
伏击部队已经就位,敌人也慢慢靠了过来。距离拉近之后,魏斯霍然发现了一个新的问题狡猾的敌人除了在行进路线周围派出零散侦察人员,还以两个百人分队走在队伍前面。打伏击战,对付敌人的零散侦察人员不难,想要不声不响地干掉敌人的百人分队或是在他们眼前遁形,没有魔法是不可能完成的。若是依照既有的部署打响战斗,能够兵不血刃地干掉敌人的先头部队,并且给予敌人主力部队迎头痛击,但是跟预想的伏击效果相差甚远——在敌人兵力占据显著优势的情况下,若是一击不能打退敌人,则很有可能被敌人咬住,给后面的行动带来无尽的麻烦。
面对敌人的防伏击策略,魏斯不是没有破解的办法,他可以迅速调整伏击阵型,让中路部队转移到右路,预备队转移到左路,形成倒“八”字伏击阵,放过敌人的先头部队,重点打击敌人的主力。相较于之前的月牙阵,这种部署的作战难度增加了不少,要是碰到反应够快的敌人,甚至有可能在敌人的腹背夹击下招致失败,或是赢得一场惨胜。
权衡利弊,魏斯很快做出决定趁敌人还未靠近,全员后撤,重新寻找机会。
游击先遣队的战士们,接受魏斯指挥的时间不长,但听过他的显赫事迹,跟着他纵穿洛林、长途跋涉,跳出了诺曼军队的包围圈,又在这浓雾弥漫的山林中成功痛击了诺曼人,在遭遇重大挫折之前,对他的指挥还是非常信服的。所有人迅速撤出阵地,一开始来不及集结清点,翻过一个山头才重新整队,结果发现有三名战士不见了!
天黑路滑,这三名失踪的战士有可能是转移途中走散了,也有可能是在伏击阵地藏得太好,没有接到同伴的传令,也没有及时发现部队已经撤离,无论是哪一种可能,情况都可能变得非常麻烦。刚开始,魏斯觉得应该以大局为重,继续率领部队向前赶路,但有军官立即提出异议,表示他们不能将自己的士兵留给敌人,要么队伍继续前进,他们在这里等待片刻,要么就地展开部署,在这里跟敌人狠狠干上一仗。
跟敌人死磕,听起来纯属意气用事,这儿是下坡地形,如果在这里打响战斗,直接让敌人占据高处,是把“地利”因素拱手交给了对手。可是,魏斯灵机一动,既然这股敌人有很高的战术素养,肯定也能判断出来哪里适合对手伏击,从这里通过的时候,多多少少会放松警惕。再者,常规的伏击战是迎面而击,但这并非绝对不变的,如果放敌人通过这片下坡地再从他们侧后开打,地利之便依然握在手里,还能够提升“出敌不意”的效果。
顺应军心和形势之要求,魏斯决定冒险一试,他将几名主要的军官和士官召集起来,用了两分钟时间向他们面授机宜。刚交代完,山头那边便响了枪声,刚开始很零星,仅仅片刻,枪声夹杂着爆炸声,战斗的节奏一下子就起来了。魏斯果断命令军官和士官们带着大家执行新计划,这时候,有人心存迟疑,魏斯可没功夫跟他们谈心,喝了一声“执行命令”,亲自投身到排兵布阵的行列中去。
几分钟之后,两百多名战士摆开了一个没有底的大口袋阵,左右阵地间隔两千尺——在这个距离上,两名士兵面对面开一枪,若是使用老式格鲁曼步枪弹,就算能够击中对方,动能也不足以贯穿躯干了,如果是新式半自动步枪的尖头弹,只要不是致命位置,取出弹头并加以治疗,很快就能康复。
山头那边枪声越来越紧,越来越近。不多会儿,魏斯在特殊视野里瞥见了一个绿色虚框,这是一名掉队的游击先遣队战士,身上负了伤,翻过山头之后,他跌跌撞撞地往山下走了一段距离,滚进灌木丛里。
紧接着,一群诺曼士兵也出现在了山头上,夜幕和雨势影响了他们的视野,他们胡乱朝山坡下开火,口中嚷嚷着“他往下面跑了”、“尽量抓活的”。
跟身旁的战士们不同,魏斯看到的可不只是“热闹”,掉队战士的位置他一清二楚。担心战士们会忍不住出手,他提醒大家听令行事,自己猫着腰离开临时阵地,在树丛灌木的掩护下,迅速朝那名战士摸去。当他靠近的时候,看到这名战士已经端起了步枪,准备朝追过来的诺曼士兵开火。他连忙往前一扑,低声说了句“自己人”,在最后一刻阻止了这名战士开枪。几个诺曼士兵从前方十几尺的地方跑过,又过了一会儿,近处没有敌人,魏斯才拽着他小心翼翼地往两侧挪。
这个惊心动魄的过程也就几分钟,埋伏在两侧的游击先遣队战士们甚至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就看到自己的指挥官领着迷失的同伴回来了,除了“神奇”,实在找不到更适合的辞藻来描述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