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震怒,当即斥责了姑姑,赐死了厨娘,倒是让对方难免有些疏忽大意,想来,一早前去调查,总还能查得到一些蛛丝马迹的……”说着,时欢转身交代嬷嬷,“还劳烦嬷嬷跑一趟宫门,去迎一下我身边的婢女,叫片羽。她擅长医术,姑姑跪了这许久,届时还得让她开些调养补身的汤药。”
嬷嬷点头应是,匆匆走了。
皇后看着条理清晰的时欢,有些欣慰,这丫头除了最初见到自己的时候红了眼眶有些失态之外,自始至终游刃有余,“你这丫头如今做事倒是周全……如此,姑姑我倒是放心许多。”
原想着太和郡到底比不得帝都,过于安逸的生活虽说难得,但也容易磨了棱角,这丫头性子本就无争,若是再一味失了主见,不管往后在哪里总要受些欺负……如今看来,倒是自己多虑了。
只是,还有一事倒是不明,“青冥大师怎肯应你们出来蹚这趟浑水?”大师为人有些清寡,几年间不过数面之缘,大多只是遥遥一礼,款款擦肩而过,并无半分交情。
听说朝中官员多有想要结交,竟是无一人有此机缘,是以,皇帝才会格外倚重。
时欢不愿多说,只道,“之前有幸见过一面,举手之劳帮了小忙,大师便总觉得欠我些许人情,今次,便让他还了。”
皇后深信不疑,闻言摇头,“你这丫头,青冥大师的人情,可不是那么好欠上的,你就这般用了?陛下又不会真的责罚于我……若是今日不曾查出什么,可不就赔了夫人折了兵?”
“即便不曾责罚,但天下悠悠之口难堵,此事若不明不白地就此搁浅,往后闲言碎语必定不断。用一个人情换一身清白,值得。”时欢目光落在院中那株枫树上,看了一会儿,收回目光含笑说道,“何况,您在此处跪着,我们在外头也是提心吊胆,今日若能将此事了结,祖父也好睡个安稳觉。”
皇后叹了口气,虽然理智上觉得这丫头此举亏大发了,但抛去理智,却又觉得那心意温暖到令人心脏都抽疼。
这些年来,她以为自己已经足够习惯深宫龃龉,可临到头那人一声不曾问询、连面都不曾露一下的态度,到底是寒了心。漫长冰冷的一夜,身边除了跟着进宫来的两位嬷嬷,再无旁人。
从心到身,冰寒一片。
此刻才觉春至,回了暖。
消息很快传来。
今日一早,已经大半年没有进宫的青冥大师进宫了。大师说,昨儿个夜观星象,知皇族子嗣陨落,便于清合殿中连夜诵经超度,却隐见皇嗣托梦哭喊,恐有怨愤伤及陛下龙体安康,故而一早进宫探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