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眼神却黏黏糊糊地落在谢绛身上。
谢绛正在和时若楠整鱼竿,研究从哪个角度抛出去、用多少分力丢多远的距离才能钓到更多更肥更好的鱼——当然,这是两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公子哥之间的纸上谈兵,没有任何的参考价值。
谈均瑶不爱听这话,摆摆手,“什么叫亲如姐妹?我们就是亲姐妹好么?我家欢欢年纪小,性子也好,往日呀,不在帝都,受了一些欺负本小姐也照顾不到,如今既然已经回来了……自然是由我这个做姐姐的护着了。你说是吧……江小姐?”
江晓璃容色未变,抬头看了眼自己身侧伺候的丫鬟。那丫鬟上前斟了茶,江晓璃捧着茶杯,笑着应道,“是呀。真真是姐妹情深呢。”
说着,她稍稍低了头,撩开半截面纱,抿了口茶。即便是在摇晃的船只上,这位姑娘也是正襟危坐脊背笔直,便是那一截兰花指,亦是翘地岿然不动。
湖光景致她半点不看,目光只落在自己面前的茶盏之上,眼底平静如水,眼角微微弯着,似乎带着几分笑意。
听说江晓璃的祖父辈还是一介农夫,江父是农夫中走出来的第一个读书人,似乎是为了摆脱身上的农人烙印,江家的家教是出了名的严苛。
譬如,帝都民风虽算不上很开放,但出门女子戴面纱这样的习惯已经没有了。而江家女,却连席间吃东西、喝茶,都一定戴着。再譬如,这坐在船上游湖还目不斜视的样子……谈均瑶只觉得若是自己,定是忍不住的,这游湖游湖,不看湖景,算什么游湖?
也难怪人芳心都明许了,谢小公子偏偏半分不领情……如此规矩到刻板的姑娘,谢绛自是敬谢不敏的。
哪怕,也许谢绛就是这位江小姐唯一不刻板的勇敢。
“时小姐。”江晓璃微微欠了欠身,“今次过来游湖,其实主要是想要见时小姐一面……想要当面对时小姐、对时夫人说一声抱歉……”
时欢不动声色,“此话怎讲?”
“那日父亲让画师糊弄着画了失真的画像交给时家,此举虽是玩笑,但到底是对时家的欺瞒。是以,特此借此机会,对时小姐说声抱歉。”说着,端着茶杯,又抿了一口。
家教极好的姑娘,说着抱歉,坐在那里微微低了低头,声音和煦优雅,看上去大方又尊贵的样子,美好的事物总让人不忍苛责。
美人亦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