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桃看着那张纸条,想了一会儿,问道:“这就是说,我们其实都是在梦里?我现在和老师说话,也是在做梦了?”
柳梦看着画里的人,有一点出神。
“老师?”
“庄子是这样说的。”柳梦回答。
“老师也是这样想的吗?”
柳梦笑了一笑,说:“究竟是对与错,终归还是要阿桃自己来想了——这本书读起来有些难,等你再大一点儿,倘若喜欢,再来判断吧。”
夏桃点了点头,低下头,像是似懂非懂的样子。柳梦觉得,庄子绕口令式的思辨,对于一个七岁的小女孩来说,过于枯燥而令人困倦,远远不如明快的书画来得有趣。夏桃大概不会想要继续这个话题了。可是,过了一会儿,夏桃抬起了头,说:“我也一直记得一个梦——老师,我从来没跟别人说过,您,您也不要听——”
柳梦配合她,微笑着举起双手,捂了捂耳朵:“好,我什么都听不到。”
“——我觉得,我很久很久以前,去表哥家里玩的时候,曾经见过一个比我大一些的哥哥——大概是表哥的朋友——他穿得很漂亮,站在一棵杏树底下。我叫碧纹姐姐——那时候照顾我的一个姐姐——帮我摘一枝树上的花。那个哥哥听到了,他比我高好多,就伸手折了一枝杏花,递给了碧纹姐姐。”
“那天之后,我再没见过这个哥哥,也没人再提起过这个人。我有一次问碧纹姐姐,她也摇头,说不记得了。我就觉得,是不是根本没有这个人,只是我做的一个梦,想出来的一个人。”
“后来,我又去表哥家里,只有表哥和卫家姐姐在的时候,就问他们,是不是真的有这个人。”
“表哥却说,不就是叶家那小子,和他家里人一起,已经死了两年了,当初还是姑父亲手把他们葬了,全京城都知道,怎么你不知道?”
少年回答了他年幼的表妹之后,觉得有些尴尬,戳了戳身边一言不发冷着脸的卫姓少女:“——是你爹干的吧?”
少女啪的一掌,拍掉了他的手,怒气冲冲地瞪着他:“怎么是我爹干的?那时我爹还在苏州,谁知道你们做了什么事。你们家就是这样,想干什么都推到别人头上……”
“我错了我错了,”少年讪讪,搓着手,忙不迭地讨好她:“……不是我们家。我姑妈是我姑妈,我爹是我爹,我是我。我姑妈的决定,我爹有时也不大同意,这就跟你爹得听我姑妈的一样,我爹也没办法。你可千千万万不能因为这个,不愿意嫁到我家里来,你都答应好的,可不能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