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就是我那死鬼老头子喽,也就是扎荤山的父亲,他以前也经常那么念叨,他本来出身于一个富庶的粟特家族,颜大人一定有所谓耳闻,那是一个善于经商的民族,骨子里血液里都是金子银子撞击的叮叮当当的声响,可他偏偏向往过无忧无虑的生活,做一个游吟诗人,哈哈哈哈,他却连一句诗都不会做,他只是四处流浪。
我年轻的时候,倒是对他的理想充满了向往,可等我怀了孩子,却发现一切根本不是那么回事,他只顾自己跋山涉水,却从不顾及我们母子的生活,以至于他现在到底是死是活,我们母子都清楚,呵呵,也许他早死在某条被海浪打翻的船里,或者在某处荒郊野外被狼叼走了,被山贼杀掉了吧。”
“哦,原来是夫人的家事。”颜真卿叹道。
“呵呵,你在逃避我的话题,颜大人你倒是说说看,他这么做到底是不是值得?”
“生于富庶之家而淡薄名利,是一桩好事,喜好远游也是人生乐事,只是已经有了妻子,仍然只身浪游,确实有失人夫人父的责任。”
“哈哈,难得听到一句公道话。怎么样?安禄山现在在洛阳还好吗?哈哈哈哈,不过既然你们都杀到了这里,恐怕我那傻儿子,也好不到哪去了。”
颜真卿也不避讳,当即把洛阳的情势略讲一遍,说道“老夫人还是随本官前往长安领罪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颜大人,看在你方才几句公道话的面子上,老身可以留你个全尸,想要老身束手就擒就痴心妄想了,至少为娘的今天可以替儿子杀掉你们几个,以除后患。”
阿史那德说完,纤手轻轻在半空摇了摇,随即又躺回了那名少年的怀里。
两队身形魁梧上身的近卫,忽然从屏风后边冲了出来。
“是蛮猪铁卫。”老者低声对众人说了一句。
随着蛮猪铁卫的出现,又有二十余名葛衣少年缓缓走上了高台,护卫在阿史那德两侧。
其中为首的少年,径直走在了阿史那德身旁,垂手而立。
老者神情一怔,身子轻微晃了一晃,苍老的眸子里尽是无可诉说的悲伤与怨恨。
老者无言,不过事情已然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