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这一针不能这么刺,要不要……?”
宋灯明白水岫的未尽之语,她是在问要不要由她来绣这份皇后的千秋贺礼。
宋灯也有些苦恼。女红这件事,她从前也是上心过的,只是后来愈发忙碌,学的东西越来越多,这东西一放下就是多年,如今竟有些捡不起来了。
可到底是皇后的生辰礼,怎么说也是亲手做更显出诚意。宋灯虽不想讨好皇后,可也不想平白给自己找麻烦,惹出事端。要知道,若有人想攻讦她,找理由时可是无孔不入的,何必平白留下把柄。
宋灯叹口气,道:“还是我自己来吧,你好好指点我就是了,就算绣得慢些,应当也来得及。”
皇后如今四十有三,并非整寿,从前几乎从未未办过千秋节,偏偏如今大张旗鼓地办了起来。前世并没有这一出,宋灯难免在心中盘算,这是不是宫中有些乱了,才刻意办出这等威势,想压一压下边的人心浮躁。外人看来,这里边花团锦簇,一派祥和,兴许确实会忽略了其中的波涛汹涌,到头来不明不白地做了糊涂鬼。
宋灯已经开始感到天平在向他们倾斜,既然如此,以不变应万变,便是最好的决策。
宫里传出的流言说皇后娘娘喜欢黄老学说,宋灯便顺应大众,亲手绣起了《道德经》,也不让人去打听皇后娘娘真正喜欢的到底是什么。想来千秋节当日,送上去的礼物里边,这种绣样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既不出挑又不打眼,这才刚好。
宋灯打定主意后,便每日专门抽出一定时间,在水岫的指点下绣着贺礼,最后紧赶慢赶,倒也赶在千秋节前正正经经地绣出了一卷《道德经》,及时呈了上去。
这贺礼绣到最后时,宋灯明显感觉自己的女红又拾回来了些,一时有些蠢蠢欲动,想为燕虞绣上一两个提神醒脑的香囊。自从他们开始正式议亲,不得不按照男方与女方要尽量避免见面的风俗行事,宋灯许久没有见到燕虞,早就开始想念,如今竟是连想到为他绣香囊,都感到心中微甜。
可还不待她下针,宫里便来了人,说是皇后娘娘喜欢她呈上去的那份礼物,宣她入宫觐见。
宋灯心知,自己那份礼物,不管是论独特,论巧思,还是论心意,都不是一等一的。当然,也不至于显得太差,怎么想都应当淹没在那众多贺礼之中,绝无可能让皇后娘娘一眼看中。
是有人想要见她?
宋灯让人给传话的公公塞了银子,惊喜又担忧地问道:“公公,我那礼物虽用了十分的心,可便是我自己看,也不敢说准备得出挑。实在难以想象能被娘娘看中,莫不是宫中弄错了?”
那公公在广袖中掂量了一下银子的分量,心中颇为满意,看宋灯又喜又怕的模样,觉得这问题也没什么不能答的,便道:“姑娘不必妄自菲薄,皇后娘娘千秋大喜,招了许多蕙质兰心的小姐进宫,兴许姑娘的礼也是恰巧投了皇后娘娘的眼缘,何当有这么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