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天行亦重新合了一什。
“不过……”那僧人又笑道:“《景德传灯录》用是宋代道原编篡,其叙述真伪佛家众德至今仍是各执一词,愣伽一经是否由一祖由西携来,还是二话。”
易天行心知这僧人是和自己较上劲来,心底里暗自嗤笑了阵,道这等和尚争强好胜,哪里能体悟禅心?较自己的层次都远远不如,又如何能是自己寻找的高人,心里想着,嘴上却也不慢,问道:“师父这身袈裟倒也素净。”
那僧人低眉静道:“外物多扰心,应持素净观。”
易天行平生最瞧不起装腔作势之徒,读高中时身周无人与己能共参一二,此时难得见着一佛门中人,本以为是檀口慧心的真正智慧人,不料仍是如此做作,不由更瞧不起这厮,打鼻子里哼了一声道:“袈裟为五衣七衣大衣三等,便是所谓安陀会、郁多罗僧、僧伽黎,你这袈裟模样像沙滩衣,又算哪等?而毗尼母经第八又说:‘诸比丘衣色尽褪,佛听用十种色染:一者泥,二者陀婆树皮,三者婆陀树皮,四者非草……’”他越说眼睛中鄙意愈浓,语速愈快,而那僧人愈是惊愕。
“‘……又有三坏色、五坏色之谓,青黑相混,取之不正色,名为坏色。你这一身素白,又算哪种坏色?不合式不合色,空执着于皮相之美,忘却律法,糊涂。”易天行毫不给这僧人留脸面,一连串的话吐了出来,此时声音渐大,引得一干在归元寺后园静修的僧人出来。
那些人僧人见着一个学生模样的人正和寺中颇富才名的叶相师兄争执,似乎还略占上风,不由齐诧。
那叫做叶相的僧人被易天行一阵数落,脸上青红不定,强颜辩道:“施主执着于服色样式,才是真的着相。”
易天行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道:“敢请教,四分律第四十里那句是如何说?”不待叶相僧人回答,清声说道:“佛弟子舍利弗入白衣舍,深恐风吹袈裟,脱肩落地,在下在家中捧诵经书,书中此段注解白衣舍用俗人家,一直深以为然。今日见着高僧,才知道原来这白衣舍却是大庙一间,佩服佩服。”
两声佩服笑完,他已飘飘走到了归元寺的庙门之处。
“请留步。”
一个穿着杂褐色袈裟的僧人在侧面合什。先前寺内众僧见着此人,齐身行礼:“主持。”
易天行咪着眼看着他,合了一什。
归元寺主持走到一身白衣的叶相身前,叹息道:“徒儿,今日被施主当头棒喝,还不警醒?”叶相愧然道是。
易天行微微一笑道:“是在下造次,年轻气盛,徒逞口舌之快,还望大师饶恕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