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芽应当是不甘赴死的,却终究拗不过区区一个命字。
她闭眼也闭得心不甘情不愿——按理来说这样的“不得善终”应当死不瞑目,但不知道她是想到了什么,最后还是默默合了眼,落下一颗泪来。
大概是抗过天命,搏过生机,最终没能逃过一个情劫。
有一缕青烟从她体内腾起,渐渐在她渐冷的尸身旁边凝成了人形,想来那该是她的执念、她的魂魄了。
起初,她还没意识到自己并不是大难不死。
当她重新站在佑宿卿面前,想对他说什么,他却不为所动,视线落在另一处时,她模模糊糊想到了一种可能性——身死魂未消,难登极乐,不登极乐。
她也回身,跟着佑宿卿的视线看向躺在地上的自己,那张姣好的脸蛋因为成日的消颓变得阴郁,往后再也不会开心起来,再也不会有别的期愿。
原来堂堂长公主,就这样可笑地结束了自己的一生。
……
我站在窗边,眼神落不到实处,始终没有办法将脑子里的画面甩开。
我忘不掉冷焰从她的裙袂边肆意流淌开,忘不了我痛恨了两年却无能为力的月光,忘不了她拼尽全力只为落下的一滴泪。她最后的笑容在半空中被烧得支离破碎,变得又陌生又可怕。
只是爱一个人而已,她真的错了吗?
我不知道自己究竟发了多久的呆,书兮回来的推门声才将我从神游状态捕捉回来。我诧然向他进门的方向看去,他穿着暗色锦直裰,头发一丝不苟地束起,抬脚迈过门槛后就好像没看见我似的,径自坐到桌案后,将堆得老高的书本整齐码好,又从中抽出一本无声地翻看起来。
我的视线随着他的身影而动,有些不满地嘟囔道:“长公主走了,驸马难辞其咎,可为什么他半点代价都不用付出,为什么他还能心安理得地喜欢卢妃娘娘啊?”
……难道有的喜欢,注定就是上天成全,而有的喜欢,就注定该以死来句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