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城微顿,又说:“当天夜里,王府就派人送来散发异香的镂雕木盒,他打开一看,竟是送去美人的玉手,被人从腕处斩断,放置在盒中,那公子吓得昏厥过去,晚间噩梦缠身,一夜哀嚎。第二日一早,宫里便来了一群锦衣,说他父亲昌宁侯在任转运盐使期间贪污受贿,卖官鬻爵,特奉皇令前来抄家,自此,偌大的钟鸣鼎食之家,男子充军,女子为妓,如同烟消云散,未留痕迹。”

    顾云城一口气说完,直勾勾地盯着老夫人。这话是他胡诌的,除了助词动词指示代词这些是真的,其余的全是实打实的假话,他连长榆巷在哪个犄角旮旯都不知道。不过这话能见成效,就姑且当它是真话了。

    顾云城在赌,他不相信老夫人会狠心到不顾顾老爷的仕途,不顾顾家上下四十口人命,执意将顾娇娇送去做妾。

    果不出他所料,老夫人面露慌张,显然是打消了方才的念头。

    正当顾云城暗自松气时,只听一骄横女声响起。

    “骗人,哥哥你胡说!”顾娇娇站了起来,激动地指着顾云城,“哥哥你一说谎,耳朵就会发红滚烫!”

    这可是上天赐给她的好机会,让顾娇娇嫁过去,最好能被做成人皮鼓,只有没了顾娇娇,她才能是整个顾家最出众的那个姑娘。

    众人听了四姐儿顾云双的说辞后,一同看向顾云城,只见他梗着脖子,果真是双耳绯红,欲滴出血来!

    我服了,这一家人到底想干什么???!顾娇娇无声哀嚎,心累,心真的累,她真的很佩服那些宫斗宅斗剧里的女人们,佩服得五体投地,天天斗来斗去,各种转折,怎是跌宕起伏四字能说得清楚的。一大家子有这吵架的闲心,还不如抓把瓜子唠唠嗑,研究研究国朝发展趋势,跟上时代潮流,该经商就经商,该好好读书就读书,然后发家致富,先富带动后富,最终走向共同富裕,何必偏要揪着这北靖王爷不撒手呢。

    一干丫鬟婆子或看戏或担忧,等着略显局促的顾云城如何收场。

    顾云城陷入窘境,冷汗已将手心湿透,滑腻一片,他现在脑子满浆糊,已不知如何应对。

    赶巧的是,这帘子外边,响起了小厮的喊声:

    “老爷,公子,北靖王府的茗许给公子送诗评来了。”

    顾云城大喜,立马抓住这救命稻草,朝外边回道:“知道了,将他带至花厅看茶,好好招待,我和父亲随后就到。”他转身同阴沉的顾老爷说:“父亲,我们走吧。”

    父子俩一前一后走了出去,缄默许久的李氏行至顾云城方才站的位置,瑞风美目透着犀利扫视着众人,字字威胁,“你们可给我记好了,今日的事,谁若说出去半个字,我便绞了她的舌头,沉到护城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