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岑玉却并没有听他的回答。仿佛这答案根本不重要,转而继续说了下去:“那人不知被谁毒死了,又扔进莲池中,方才被人打捞了上来,宫中的侍卫统领便当他是失足落水而死,并不愿去查他的死因。”
“他孤身一人进宫,就这么死了。送他进宫的人也没有为他做主,连尸首也无人替他收殓。他就是一颗废弃的棋子,在耗尽了所有价值之后,连被多看一眼都不配。”
项钺身体一僵,攥着衣摆的手又缓缓松开了。他深吸了一口气,目光落在那杯被尹岑玉端来的茶上。放了片刻那茶上腾起的水雾减少了许多,正是恰到好处的温度。
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尹岑玉仿佛忽然回过神一般,垂眼道:“臣多言了。这样的事情说出来,污了陛下的耳朵。”
项钺轻轻摇了摇头。
“这些奏折都批阅罢了,待会儿让李程进来收拾了。朕进去小憩片刻。”他站起身,深深看了尹岑玉一眼:“……你就留在这里,守着小玉吧。它醒了不见人,又要到处乱跑了。”
小玉猫依旧团在案桌旁,睡得正香。尹岑玉敛目道:“是。”
项钺便转身朝内室走去。正殿的内室中有床有榻,项钺也不叫人进来伺候,自己合衣便在榻上躺下了。或许是批阅奏折太过耗神,不多时平稳均匀的呼吸声便传了过来。
尹岑玉透过薄纱做的屏风出神地看了一会儿,才出去叫李公公来收拾奏折。
李公公进了正殿,见项钺进内室休息,尹岑玉却留在外间,看着尹岑玉的目光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可他也只能隐晦地瞪尹岑玉两眼,却是一句话也不敢说,甚至连大气儿都不敢出,仿佛怕惊动了睡在桌案上的小胖猫,蹑手蹑脚地把奏折收起抱了出去。
尹岑玉没在意他的眼神,也没跟着他一起出去。他盯着项钺方才做过的椅子上发了会儿呆,过了许久有些涣散的目光才移到北边墙上悬挂着的,那把他曾经惯用的宝剑。
他走过去轻轻托起那把宝剑。
说是“宝”剑,似乎都有些抬举这把剑了。它只比普通士兵用的剑稍微好那么一点点,握柄和剑鞘上有少许镀铜的花纹,已经磨损了小半。
尹岑玉当年从裕城离开时,其实是配有一把十分贵重的名品宝剑。乃是昔年魏文帝曹丕所铸的九宝之一:含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