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邱逢甲听到这话,脸上露出焦急之色,他暗暗地拉了拉郁笑城的袖子,希望他能稍稍松松口,缓和一下这绷紧到要爆炸的气氛。
冯。德克比脸色铁青,但他并没有把怒气喷发出来,而是像死火山一般,静静地注视着眼前这个狡黠得像只狐狸的年轻人,他是个聪明的人,他知道这个年轻人一定还有话要说,他倒要看看年轻人最后的话到底值不值得他留下来倾听。
果然,郁笑城很快就把最后的王牌亮了出来,他心不在焉道:“冯,你想让禅臣成为整个台湾贸易量最大的洋行吗?对,是彻底压倒怡和洋行,成为在台贸易量最大的洋行!”
“什……什么?”冯。德克比似懂非懂地抬起头,有些迷茫地看着年轻的红标军领袖,他想知道对方这话后面真实含意。
邱逢甲也来了兴趣,因为他知道禅臣洋行在台湾的贸易量其实连十强都算不上,所占份额还不如怡和洋行一个指头,如果冯。德克比能将禅臣洋行的在台生意做到最强,那么他便很可能升到更高的职位,再也不需要在这个偏隅穷僻的省份为那点小小的贸易份额辛苦奔走。
“尊敬的德克比先生,你也看到了,战争就是吞金巨兽,对武器的消耗是无与伦比的!2000支毛瑟,10挺马克沁,这只是我们交易的开始,台湾之战,仅靠这点兵器是远远不够,战争打成胶作状态时,我们台湾人需要更大量更威力的兵器,到时也只有你们禅臣洋行可以提供,在生死尤关之际,你觉得这军火生意是更容易做,还是更难做?”
冯。德克比是个聪明的商人,他马上听出郁笑城话中的含意,现在的亏本是为将来的豪赚铺垫,但他还是有些不甘心,道:“那是将来的事情,我们现在谈的生意对禅臣来说,却是一笔亏本的买卖,这样的买卖,禅臣过去从未做过。”后面的话他并没说,但意思已经十分的明显,那就是“现在从未做过,将来也不会去做”。
郁笑城哈哈一笑道:“冯,今天如果你不做亏本买卖,将来又如何能做豪赚买卖?我的红标军可是在替你做免费的广告,我们买你的军火,痛击侵台日军,这消息一旦传开,你觉得你的生意会仅限于这个小小的台湾吗?恐怕沿海各省督抚们,都会派人找上门来与你联络感情!你觉得自己是在做一件亏本买卖吗?”
冯。德克比不由愣了一下,不过他的脸上很快便展开了笑容,道:“郁,就我所知,日军在刚刚过去的一年,无论是海战还是陆战,均完胜于你们的军队,现在连你们的皇帝都要抛弃你们,撤回军队,我凭什么认为你的私人军队能战胜完全接受标准化西式训练的日本军队?”
“你可以赌!”郁笑城的眼睛锐利地可以杀人,他慢吞吞道,“冯,这是你最后的机会,错过了,可能你和你的禅臣永远都只能跟在怡和屁股后面吃他们剩下的肉渣!”
听到“怡和”两字,冯。德克比脸上的肌肉忍不住抽搐了一下,这个敏感的词再一次刺激他的神经,他沉默了许久,终于把一直隐藏在桌下的双手摆在了台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郁笑城,道:“五万两,这是我的最后底线,少一两,我都不会成交!”
郁笑城的眉毛轻轻地一挑,他看到一旁的邱逢甲在拼命地向他点头,示意他赶快答应下这门便宜生意,便报以淡然一笑,他沉默半晌,也将一直隐藏在桌下的双手摆在台上,目光如刀,迎向有着鹰鹫一般锐利眼睛的德国商人,道:“成交!不过每杆毛瑟步枪必须免费配备100发子弹,每挺马克沁机枪必须免费配备5000发子弹!”
他顿了一顿,见对方下颌微微地点了一下,便继续道:“还有,必须替我们寻找三个优秀的德国教官,而且是拥有战争经验的军事教官!”
冯。德克比恨恨地瞪着郁笑城,如果眼睛能杀人,恐怕郁笑城此时已经遍体鳞伤,就在邱逢甲都紧张得难以喘息的时候,这个精明的德国商人像刚刚跑完四万两千米马拉松一般,终于缓缓地吐出两个字:“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