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想想豆绿的美貌,心里到底舍不得,遂道:“罢了,你也别再管这事了,也不关豆绿什么事,只记着以后千万莫要再说漏罢。”
思考对于孙浩铭这种人来说,历来是最痛苦的,康健时尚且不愿多思,又遑论病中?眼下动了这许多脑筋,已耗尽了他所有的气力和耐性,干脆便直接闭了眼哀哀呼起痛来。
苏氏心疼不已,顿时把儿媳小妾之流抛诸脑后,一门心思哄儿子去了。
溶翠山房鸡飞狗跳,却丝毫没打扰到东院的闲适静谧。王徽用过午饭,简单散个步,一如既往小憩一阵,刚醒过来,姚黄就进来通禀,“二姨娘来了。”
王徽一愣,随即又兴味盎然,“她亲自来了?不是说讨厌我吗?”按她设想之中,濮阳荑就算是知道了昨夜是她救的自己,派贴身丫鬟过来道个谢,再送些东西,也足够了。
边说边让姚黄服侍着穿上家居宽袍,脑袋上依旧扎个马尾了事,穿越来这么久,她还是不习惯女子发髻。
“谁知道呢,”姚黄也有点疑惑,“看她气色不错,不像是常年卧病的呀。”
王徽对这一点倒是早有所料,没再说什么,迈步离了小书房。
来到堂屋门口,尚未入内,就见到一个少女静静坐在下首,穿了身水绿色绣梅雪争春的褙子,象牙白素面湘裙,宽袖下露出十指尖尖如春笋,交叠置于膝上,极浅淡,却也极素雅,远而观之,恍如亭畔一枝堆雪而绽的绿萼梅。
仪态娴雅,姿容端肃,温柔庄重,哪里像是以色侍人的小妾姨娘,分明就是幼承庭训的大家闺秀。
她相貌稍逊豆绿的国色天香,却自有一段风骨蕴藉于眉目之间,令人观之忘俗。
王徽站在门口看了半晌,欣赏之情溢于言表,直到姚黄无奈地咳了一声,她才回过神来,微笑着迈步进屋。
濮阳荑见她进来,就起了身,敛衽一礼,口称:“给少夫人请安。”那声音也是极柔和、极淡静的。
“勿要多礼,请坐。”王徽在上首坐了。棹雪站在濮阳荑身后,本也是个伶俐周的丫头,此时站在主子身后,竟眼观鼻鼻观心,一句多余的话也无。
看来这濮阳姑娘是个严肃的性子,不喜下人凑趣打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