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晨一愣,看向池萝,低声说道:“难不成,令堂她已经……”
池萝眉头一皱,泪眼朦胧,一面走一面说道:“两个月前,母亲她病情忽然加重,痛入骨髓,床榻都被抓得破碎不堪,如此痛了三天三夜,终是没能挺过来……临走之前,母亲她回光返照,说是最爱看我穿红衣的样子,所以我才会在热孝之时,身着红衣……”
洛晨闻言,心下也是颇有愧疚,自己若是能早到两月,说不定便能救池萝母亲一条性命。细细将池萝方才言语想了一遍,洛晨忽然开口说道:“池萝,虽然我不知令堂病情如何,但总觉着这陈年旧疾绝不至于要了令堂的性命,不知……”
此时二人已然来到正厅,一阵喧哗之声忽然传来,池萝面上悲戚立收,厌恶忽现,二人匆匆来在厅上,只见一名身着黑衣的中年男子正端坐其中,面容稍显憔悴,但威势却不减分毫。厅中还有三人,应是一对夫妻带着一个小儿子,这三人衣衫破落,想是受战火所累的百姓。
二人才走进厅中,便听那妻子面色哂然,开口说道:“我说池大庄主,我们一家三口在村里过得好好的,您让您的手下低三下四地把我们请到这边来,这会我的乖儿子想吃点海味您都不愿意给,早知道这样,我们还不如不来您这地方了呢……”
厅中的中年男子正是池萝的父亲,寒袖山庄庄主池炀。这会听闻这妇人所言,池炀却不见半点怒色,只无奈地说道:“近来望海战乱,多有饿殍,能吃上一顿饱饭都已是不易,哪里还能寻到什么海味?难不成是每日供应的粮食不够么?”
妇人见池炀并未动怒,登时得寸进尺,摇头晃脑地说道:“俗话说百姓饿死一千,贵人不瘦分毫,您是贵人,当然不知道我们百姓的不容易,嘿嘿,再说我夫君那可是九代单传,我们家这小儿子就是在家的时候,我们隔三差五的也得弄点海味给儿子吃吃,谁知倒了您这边,怎么还连这点东西都吃不起了……”
池炀闻言,面上也并无什么异色,只是悲戚更甚。一旁池萝早已怒火中烧,上前厉声喝道:“你们一家三口,当日未山匪所逼,几乎丧命,若非我寒袖山庄出手相救,你们早已做了刀下之鬼!此时你们这些狼心狗肺之徒不似图报,反倒这般刁难,真不配为人!”
那女人被池萝夹头夹脑的骂了一通,面色煞白,黄牙一咬,往地下一坐,瞪着眼睛撒泼道:“当时我们一家三口正要去阴间相会,谁要你们救了!这会子你们既然救了我们一家,就得让我们一家吃饱吃好,就算差了一点,我们都半分不念恩情!今天你们在这欺压平民,辱骂百姓,等明儿个我们一家三口饿死在寒袖山上,看你们还威风不威风!”
这一番话凉薄无耻,直把池萝气得柳眉倒竖,正要再骂,洛晨眉间忽然闪现一丝邪气,抬手轻轻挡了挡池萝欲要抬起的手臂,随后上前说道:“既然你要饿死在山上,那便尽管去吧,明日若是还没饿死,我便直接出手送你们三人上路,你看如何?”
杀意纵横,沁人心神,那夫人登时被噎得满面通红,男人非但没有护着妻儿,反倒悄悄朝后退了一步。妇人心下不服,加之洛晨并未以灵力相逼,不过片刻便已然回过神来,阴阳怪气地说道:“你谁啊?寒袖山庄那可是池大庄主的,你在这耍个屁的威风?年纪轻轻,真不要脸!”
方才要这要那的时候还张扬跋扈,这会倒想起寒袖山庄不是自己的了。洛晨面露哂色,并未与之争论,体内灵力流转,威压暗动,妇人只觉着阵阵惊悸自心头而起,竟是话都说不囫囵了,断断续续地说道:“你你你,你要干什么,我告诉你,寒袖山上有上千百姓,你……你惹不起!”。
洛晨嘴角微微一翘,半晌方才缓缓开口:“上千百姓,呵呵,果然是十分唬人呐,那若是你们一家三口死了,你猜其余百姓是会群情激奋呢,还是会为了口粮默不作声呢?”
此话一出,妇人大怔,狠狠地咽了口唾沫,眼珠咕噜噜一转,随后立时站起身来,趾高气扬地哼了一声,拉起孩子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男子愣了半晌,这才急忙跟上。池萝面上怒色未消,看向父亲,正要说话,却见父亲疲惫之余,竟有不满之色,缓缓喝了口茶,说道:“萝儿,这位是谁?”
池萝只道父亲是因为母亲之死,心灰意冷,所以才会对这一干百姓如此迁就,故而并未太放在心上,闻言开口说道:“父亲,这是女儿当初在北境结识的战友,姓洛名秦,之前女儿下山收拢灾民遇险,正是他路过相救,这才……”